Forget it bar内,大咪早已离得远远的上了楼,虽然她不知道楼下的那个女人是谁,可心底生出的恐惧和不安感让她明白那注定是个她无法靠近的人;流光溢彩安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任何动作;苏岩和将臣坐在吧台前对饮,时不时把视线移来,确保不会出事;希望不知去了哪里,马小虎也不在;而马叮当,她一手持酒杯,轻啜了口酒,这才把酒杯放下迎上女娲的目光。
背后,是另一只被她紧紧握住的手。
“相传,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便消失于世,后有女娲氏捏土造人,两人可谓是联手开辟了一个新的世代。传说中,女娲本姓风,名里希,是个人首蛇身的女子,她携手伏羲氏共同看顾这个世界,更为这个世代做出无上贡献。没想到有那么一天我竟有幸能见到女娲氏本人,真是失敬失敬。”马叮当话锋一转,淡然道:“只是不知,今时今日的女娲氏是否还有当年为人类补天时的善心?还是,她只是个欲置人于死地的狠心母亲?”
说完这些,她把视线移开,复端起台面上的酒杯,又啜了一口酒。
女娲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面前的女人竟会对她了解至此。没错,父神是创造了这个世代,可这里早已不是最初开始的地方,人类也非她最初创造出来的。所以,良善之心,对于现在的人类,她早已没了。至于,欲置人于死地,这个女人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
女娲同样移开了视线,转而投向将臣,向他投去问询的目光。
将臣放下手中的冰酒,站起身来,冲女娲点头:“你没猜错,是我告诉她的。女娲,我跟叮当的想法一样,人类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也不该死。”
马叮当接过话:“是了,到底是亲生子,不介意再多给一次机会了。”
“你怎知我没给机会?或者是他们不懂珍惜呢!”
“既然给了,不介意多给一次。”
“你又怎知我没有多给呢?只要人心不灭,给再多的机会都是没用的,所以,人必须死,这个世代必须终结。”
女娲说的狠绝,马叮当却听的很是淡然。她轻笑一声,方才发问:“然后呢?正如你所说,只要人心不灭,就算你毁灭再多的生命也是徒然。女娲娘娘,你可曾想过为何人类为何有变成今日这般,难道不是因为创造他们的人本身就有问题,所以他们才会有问题吗?朔本追源,真正有问题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你自己。如此,女娲娘娘,您还执意要毁灭世人吗?”
她言辞犀利,直指问题的根本。
女娲一愣,将臣也愣住了。
是了,追根究底,人类由女娲所创造,而人类最根本的问题起源源于自私,因为自私,才会无端生出诸多杀戮,才会无端生出许多仇怨。若当初自私早消,大概也不会是今日这番境地了吧。
当年,女娲虽对人失望,却终究不曾绝望时曾抽取人的五大劣根性,想以此恢复人世清明,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人世恢复了短暂的和平,可随着劣根性的去而复返,人世又陷入了无端的杀戮和仇怨之中。女娲哀恸,她不明白,明明劣根性已除,为何人又变回了当初的模样?难道当真要她毁灭这个世界,毁掉人类才能终止这一切吗?可是今天,竟有人说人类会如此皆因她这个创造者?
当真,可笑!
她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当真可笑至极。”
况天涯推开Forget it bar的门进去时听到了就是女娲那句当真可笑至极,她还来不及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迎上了几人的目光,带着打量、疑惑却更多的是不探寻的目光。
马叮当却好似未曾看到一般,她直直盯着女娲,顿了顿方才继续发问:“那不如女娲娘娘您告诉我人类因何故会是今日这般?难不成是自私天生?即使自私天生,如果没有创造世间万物生灵的女娲娘娘,人世应该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可因为您,这一切再不会出现了。如此,您还执意认为一切可笑么?”
况天涯的出现同样没有影响到女娲,她敛了敛袖摆,冷笑一声方才缓缓道:“将臣,我竟从未听你提起马叮当原来是这么一个巧言善辩之人,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被点名的将臣忙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在女娲和马叮当之间徘徊不定,张嘴却不知想说什么。其他几人没有言语,况天涯却在几人的注视下走上前来,她勾了勾唇角,缓缓说道:“我倒觉得老板娘说的很有道理。谁说人本来就该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她声音平淡无奇,却当即惹来女娲尖锐的目光。
将臣忙道:“你是何人?休的胡言。还不速速离去。”
况天涯却仿若未闻,她一步步走到女娲跟前站定:“女娲娘娘,您说我说的是也不是?”不待女娲回答,她又自顾说了起来:“传说盘古大神故去前曾留下看守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开始的时候这些守护者们是很尽力的在守卫一切,他们中甚至有人创造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准确来说是人类。女娲娘娘,相信那份喜悦是您一生中永不可磨灭的回忆吧?”
女娲没有否认,那些确实是支撑着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信念,否则早就没有这个世代的存在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守护者们竟然对他们创造出来的人类生出了不满之心,甚至想要毁灭他们。人类就是这样的,他们习惯安逸,却并没有被安逸磨灭心性,如果只有反抗才能谋得生路,他们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去反抗。毕竟,没有人愿意死去,包括女娲娘娘您也一样。”
流光溢彩只想拍手叫好,可女娲在场,主人又不在,他们只得收敛;苏岩没有多大的反应,坐在位置上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杯中的酒;将臣站在女娲和马叮当之间,目光却紧紧盯着况天涯。
马叮当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的大笑起来,而后才道:“所以女娲娘娘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是吗?若如此,那你和我们人又有何区别?同样是为了生存,为什么你可以选择毁灭,我们却不能选择自救呢?”
女娲一愣,是这样么?她想要毁灭人类真的如这个女孩所说是因为想要活下去吗?
她不知道。
也无法得到答案,可无论如何,这个世代的人类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再存在的意义了。她眸光一动:“人类如何与我相比,我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人类的出现、生存,甚至繁衍都由我而定,毁灭自当也由我而定。”
况天涯好像并不关心她们之后又说些什么,只是自顾把背包取下放在一旁,然后从里面掏出日记本和签字笔,趴在就近台子上刷刷开始写字:
一、女娲娘娘和印象中一样,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被利用还不自知,一心只想毁灭人类;
二、叮当姑婆很帅呦,连神都不放在眼里,可敬可敬,回去一定跟天生炫耀一番……哈哈哈哈^O^
写到这,她看了将臣一眼,这才又继续往下写。
三、从来没见过的将臣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只是现在这样两难的境地他会怎么选择,是女娲?还是叮当姑婆?期待他的答案。
最后,况天涯把日记本和签字笔收起,装好,把背包重新背好,视线环顾一周,确认这里的一切和她知道的未来没有什么出入后,她在几人注视的目光下又自顾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