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有时差

我说，瀚海可尽，月亮可掬

落不得太多字句，只为你一生眉目清举

---甫子寸《三寸天堂》

虞袖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经意间，高跟鞋一拐，很轻微地咯嘣一声，她感觉到一种破了皮的刺痛，从脚踝传来。

高跟鞋鞋身做工不精细的那部分撕扯着她脚踝周围的皮肤。

虞袖咬着牙，疼痛让她清醒过来，放下了搂着顾许脖子的手。

顾许见她这副欲擒故纵的样子，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只以为她是在装。

装这种事情，不是她最会的吗。

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装作爱你，现在可以装可怜，换取你的同情心。

他嗤笑。

顾许你觉得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虞袖怔在原地，直到顾许上了车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伴随着脚踝刺痛一起涌来的还有心里的钝痛。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只有一段距离，顾许没有看出她一瘸一拐的样子，也没有听到她因为疼痛而克制的呼吸。

见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顾许冷冷地投过去一个目光。

顾许副驾驶是谁能坐的，你不知道吗？

虞袖倒吸了一口凉气，麻木地关上副驾驶的门，打开了后面的座位。

要是换了以前的她，她早就狠狠地关上副驾驶，自己打车去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过以前的顾许也不会这么对她。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车内的环境，她送给顾许的挂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被丢掉了，后座属于她的小熊玩偶也不在了，车内是她最讨厌的气味。

顾许开了暖气，她不敢开窗户。

窗外的夜色她已经看够了，没有心思再去欣赏，她垂着眼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掐着手心的肉。

你看，生理上的疼会比心理上的疼疼很多。

她把顾许模糊在她的眼中。

顾许冷冷地开着车，没有丝毫回应。她家离KTV不远，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虞袖没有感情地道了谢，冷漠的打开车门，刚跨出去一步，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顾许刚好在看她。察觉到目光，她愣愣地看回去，四目相视的那瞬间，她在心里计算着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可她分明从顾许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厌恶。

下次还是不要见面了。

木木地关上门，她转过身，脚踝处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压得她缓不过气来，她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进小区。

顾许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在装。

她听到身后车门关上的声音，顾许下了车，抓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不信任。

虞袖很不喜欢不信任。

她背过头去。

冷冷地夜风吹乱了虞袖的头发，风起风止，最多也不过吹散落叶，一弯小小的月亮无精打采地挂在天上，打量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顾许蹲了下来，掀起她的纯黑下裙，仔细端详着她的脚踝，刚掀开时目光一滞。

虞袖没有穿袜子，高跟鞋与皮肤相接的那一块地方破了很大一块皮，血沿着脚跟滴进高跟鞋里。

一滴，两滴。

血肉模糊。

顾许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不好看。他在自责，虞袖曾经对他再没心没肺，她也是个女孩子；他在生气，气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气她为什么伤成这样也不告诉他。

他的呼吸不可避免的急促起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虞袖见他这样，有些心慌，整条右腿的下半部分痛得感觉不到存在，但还是后退了半步。

虞袖你……不要生我的气……

虞袖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虞袖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能走回去。

顾许你能个屁！

顾许起身，复杂地看着她。

虞袖越说越委屈。

虞袖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这样……可是……

虞袖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装可怜……

顾许极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虞袖低头，一滴眼泪孤零零地落到地上。

虞袖你还是回去陪你的陶然吧。

一直没说话的顾许听到陶然突然开口了。

顾许她没你这么不听话。

虞袖乖乖闭嘴，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想再说话了。

陶然，怎么又是陶然。

“女生流泪大部分都是在哭自己，

哭自己进退两难，

哭自己的懂事并没有让自己过的好一些。”

她自然没有陶然乖巧听话的。

她扭头，转身就走，一瘸一拐地走总比在原地受委屈好。

你看一无所知的小孩多可怜呐。

顾许恍然间觉得虞袖又变回了多年前的虞袖，她可以性格软软的，她可以没有脾气，她不记仇，但她有她的傲气，一旦生气谁都拉不回来。

他小跑几步拉住虞袖冰冷的手，扯进自己的怀里，怀里的女孩子止不住地颤抖，顾许无奈地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

顾许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还是我来道歉吧。

低头这种事情，你不合适。

顾许揽腰把女孩子抱起，虞袖窝在他的胸口不肯抬头，是真生气了，不太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