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路雁和一路小跑过去，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师妹！”郎珀向着她招了招手，在她扑过来时提前扶了她一把，有些嗔怪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磕了碰了怎么办？”
路雁和掐着腰，模样好不神气，微扬着下巴骄傲道：“我已经大了，而且有在认真练功，除了宗主和掌门，宗门之内无敌手。”
郎珀笑着拍了拍路雁和的肩膀，夸赞道：“可以嘛师妹，让你师兄我望其项背了啊。”
路雁和眨了眨眼睛，腼腆道：“当然，不管我功力如何、地位如何，我永远都是师兄的好师妹，这是不会变的啦。”
“嗯，师兄知道的。当初一瞧见你，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现在还惦记着师兄，哎——真没白爬树摘桃，下海捞鱼啊。”郎珀颇夸张道。
路雁和伸手蹭了蹭鼻尖，不自觉地也跟着回想起少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唇边添了几分难掩的笑意。
可是今天主要不是来回忆的，她是想探听一下郎珀对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有，就依照师兄妹规矩相处，无逾矩，如果无，就当自己聊得开的智囊兄长来。
谁知她大师兄竟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子，将她心思拿捏得分毫不差，还慢慢道来：“雁和，我对你的确有意。”
路雁和呼吸一窒，确是意料之内，并不意外。
她师兄喜欢她，她真的不意外。
郎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苦涩道：“门中是我最先喜欢你，你是珍珠蒙尘，是我们的宝贝，也是光。可那时我只顾得上修炼，拿了镇派之后，匆匆离开，三年间我们见面屈指可数。”
路雁和略微扯了一下嘴角：“是……后来我发现，感情会变，修炼出的功力却实实在在是自己的。”
郎珀吐出一口浊气，趁着间隙一夸：“所以下一届的门派大比，你的镇派之位，实至名归。”
路雁和矜持地笑了一下，这一笑比之前疏离几分。
“……雁和，我以为，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是把我当作亲人的。”郎珀理了理衣袖，稍稍低下头，“没关系，从你依次娶了程涯和容衍令之后，我就不想要了。我跟他们不同，我想要的感情，只有一份。”
路雁和扑哧一笑，摇了摇头：“师兄，我的感情，从始至终，只有一份。”
郎珀重新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路雁和，问道：“开始时是程涯，后来是容衍令，如今落在谁的身上？”
他自始至终都提过他自己，好像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路雁和心想倒是没看错，她大师兄就是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好手。
平日里嬉笑打闹，不显山不露水，看着是个顶顶糊涂的人，实际上心里有着一杆秤，孰是孰非拎得门清。
路雁和轻声道：“是百里彻行，我们四师弟。”
没等郎珀回答，路雁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喜欢过容衍令，当初是因为看他身世可怜，才关照一些。”
郎珀点点头：“我明白的。你原以为他是个乖乖小白花，结果里子却是食人花和霸王花，定不讨你喜欢。从程涯和百里彻行的身上多少也看得出来，你偏好温和类型的。”
“差不多啦。”路雁和掰了掰指节，“我只是不喜欢太黏人，对我约束太多的。”
“容衍令是被你宠坏了。”郎珀稍微眯起眼睛，“所以……他阻碍你跟百里师弟相处了。”
听到这里，路雁和终于绷不住表情，有些怒意道：“何止！我第一次跟百里师弟约桃林，我忘记去赴约了。第二次我们在桃林会面，容衍令派人请我回去跟他用晚膳，他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商量，非要先斩后奏呢？第三次我跟百里师弟约桃林，我又忘了——”
郎珀噗地一声笑出来，耸动着肩膀，一边笑一边道着歉：“不好意思，师妹，不好意思，你接着说。”
“第四次，我们约会，这次程涯的人来了！我给他那个位置，是因为他性格合适，我没想到他也会吃这种醋！”路雁和脸色微沉，眉毛也皱得紧紧的。
郎珀轻拍了路雁和的手背以示安抚，点头应道：“我明白。”
路雁和这才泄了气，颇委屈道：“我当初和程涯谈的时候，知道他身上有秘密，但我没想到他背着家国深仇。后来我知道了，我是真心不希望他因小失大，人要顶天立地，对得起自己和家，所以我劝他复仇复国。”
郎珀摸了摸路雁和的头，柔软的发丝掠过手心，他垂下眼睛：“所以他抛弃了故国，要跟你好是吗？”
“是，但这样的他，没有灵魂，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他了。”路雁和抿了抿唇，斟酌道，“他后来没跟我闹，只是很冷静地说，如果我不接受他就会血溅我门口。我太心软了，我就答应他，会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情况特殊，要他必须有容人之度。”
“他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郎珀了然。
路雁和咬唇：“我喜欢那个心怀仇恨，眼中有着一团火的程涯。如果他考虑复国复仇，我是打算站在他身边的，待他功成，也许……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累了么？需要喝点茶吗？”郎珀起身，拿起一旁煨好的茶壶，给路雁和倒了一杯茶。
路雁和双手捧着，抿了一小口，顿时觉得身心俱疲，不想再说另外一个。
郎珀看出她这三缄其口的架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头问眼前的事：“百里师弟的事，不要紧吧？”
“嗯……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就能，娶他过门。”路雁和放下茶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
郎珀笑了笑，随意道：“那提前恭喜了，师妹。”
“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他，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温柔的人。师兄你是没跟我们一起早课！早上的时候他们互相看不对付，但无论二师兄和五师弟怎么闹，他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争不抢。”
“嗯，”郎珀喝了一口茶，“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百里师弟怕是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他。”
“看出来也没关系，我确实很喜欢他。”路雁和答得坦然。
反倒是郎珀手里动作一顿，愣了片刻。
“你觉得，他们的归宿，好吗？”
路雁和微微一笑：“不知道怎么评论，如果对方不爱我了，我是一定要跑的。可他们告诉我‘不跑了’，要赖我一辈子。我觉得，他们的归宿，不是我能决定的。”
郎珀点了点头：“也好，也罢。毕竟世间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不多。”
“我承认，我变心很快，刚开始的喜欢很肤浅，后续对人品和性格的要求高，不好相处。”路雁和搓了搓手，“当我发现不喜欢的时候，会直截了当，不会故意吊着瞒着人家。”
郎珀笑意加深，问道：“我知道啊，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你是我师妹，哪怕你真的十恶不赦……”
“不，不，”路雁和摇了摇头，“师兄，我是家里的老三，是养女。你一直跟我大哥很像，我忍不住就想跟你说一点什么，三年未见是因为锦云殿规矩森严，我根本没资格去。如今成了镇派弟子，一上山就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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