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辉煌,余光不灭!
坐于青木桌前的项羽,又连喝了三杯清酒,他道:“萧贤,你果然能够洞察人心,本王小觑你了!”
虞姬:“大王,您……”
“美人,本王……确实败了!”
啪嗒!
虞姬手中的酒壶应声而落,星眸如海,瞬间带雨梨花!
楚霸王轻轻抚摸虞姬的脸颊,替她擦去流淌的泪水。
他声音平静,道:“为何要哭?”
“只是替大王高兴而已!”
“唉……”楚霸王终于是长叹一声。
美人的高兴在哪里,在于他霸王的放下,放下了,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他站起身来,俯首而立,从窗缝望向西边残阳,如血幕布覆盖于苍穹之间,坠落的光明层层递进而来。
“本王一生,从未失败,然而临死之际也未曾有所觉悟,只认自己是败于天之手,败于性格之上,亡于天地之间,是天要灭我!”
萧贤平静道:“所以,刚才您对我抱拳,您感谢的确实是我的咄咄逼人。
正因如此,才让您在此时一刻,真正的认清了自己,对吗?”
项羽忽然转头,夕阳的余光从窗户映射于他威武之身上面,他仿佛站在红霞之上,从天上俯瞰人间。
霸王此时,终于是对萧贤漏出了见面以来,第一次善意的微笑。
“我还是错了,我以为你能看透我的内心,原来并不是看透,而是看懂啊!”
“您过奖了!”
楚霸王叹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败了,败的不是天之手,败的也不是我的性格。
真正令我失败的,而是人心,是天下的人民,是所有可以翻身的时机!
我的失败是注定的,天要帮我,被我拒之门外,地要随我,被我退之千里!
我这一生,失败的原来就是自己啊,是我,打败了我!”
这一份倾诉,楚霸王说的平平静静,语态之中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似乎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萧贤仿佛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另外一种性格,一种失去了所有锐气,所有锋芒,所有霸气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的眼中,此时有了天下,有了臣民,有了朋友。
不再孤注一掷,不再孤傲自高。
更不会天下唯我独尊,似乎在那霸气的背后,多出了一份久违的温柔。
而这温柔却是他翻盘的最终武器。
但是曾经他并没有意识到,而萧贤的出现,却将这份他早应该拥有的命运,拱手放在了他的眼前。
他对萧贤抱拳,谢的是他为自己思想层次上带来的新生。
霸王明白了,他失败的一切根源都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乌江潮头之前,我只希望虞姬能渡江而去,天下已对我全然没有半分暖意,唯有我的美人,我只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大王,您不走,虞姬也不会走!”
“何苦呢……”
虞姬挽住楚霸王的手臂,轻声道:“昨日东风,扶摇而上九重天,您带虞姬于繁星之中俯瞰大地。
如今坠落九霄,虞姬也绝对不会舍你而去,天上地下,唯您一人,虞姬生也追随,死也追随!”
霸王眼含热泪,男儿柔情,将自己的美人紧紧搂入怀中。
坠落的夕阳残血浇注在那对男女身上,就像是两朵地狱中最幽美的彼岸花即将盛开!
萧贤深深的呼了口气,他抬起手掌,时间与空间,同时在他洁白的手指间跳动。
舞出了一曲死亡的舞蹈,在即将发生的未来,那一幕,很美!
霸王似乎重新听到了喊杀声音,眼前的鸿门宴大殿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漫天黄沙在次袭卷而来。
他回头,萧贤已经在黄沙中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