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都要怪谁呀?
她每次好好说一句话,总是会被人恶意曲解。
久而久之,她便养成了条件反射。
不过看陆临淮的样子,刚才应该真是她误会了,他只是随口一问,她却下意识以为,他又要像以前一样责怪她带不好孩子,或者让孩子白天睡那么长时间等等……
难得两人能如此好声好气地同处一室,她私心不想破坏眼前的气氛,更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她和陆临淮总是针锋相对的画面。
她害怕会对霖霖的身心有影响。
所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和气解释:【没紧张,我就是有点太累了,霖霖闹了我一个晚上,我有点乏力。】
陆临淮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道:“带孩子能有什么累的!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来陪他玩!”
阮桑听着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脸色有些差,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陆临淮什么时候完整带过一天孩子,阮桑哪敢放心把霖霖交给他带。
看着他伸手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她心里就开始紧张,纵然困得不行,也不敢真的去睡,而是默默站在一旁仔细盯着。
防止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得不说,网络上有句话说得是真好:孩子有危险时,爸爸是最大的靠山,孩子没危险时,爸爸是最大的危险。
阮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临淮将霖霖抱到自己腿上放好,孩子明显对爸爸的轮椅很感兴趣,他也没管他,任由他去扒拉着轮椅上的扶手螺丝玩。
霖霖正玩得开心时,陆临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弯腰,差点把霖霖从怀里挤掉在地上。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阮桑整个人吓得脸色苍白,丝毫未多想,就飞扑过去一把接着了孩子。
霖霖肉敦敦的小屁股一下坐在她伸张的双臂上,阮桑感觉手臂要被折断似的,疼得不由大声惨叫。
孩子似乎是被这声音吓到,当场扁着嘴巴大哭起来。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何事的陆临淮,手中拿着一个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玩具,素来冷峻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懵。
“我、我只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看到阮桑脸色都变了,他立即一手抱起霖霖,一手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问:“怎么样?伤到哪儿?要不要打电话把医生叫来。”
阮桑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听孩子哭得不停,心疼得立刻伸手要去将他抱过来哄。
只是手臂刚刚才被压过,一用力又是钻心的疼。
陆临淮脸色有些沉道:“不是才伤到了,胡乱动弹什么,我抱着就可以了!”
这都要怪谁?
阮桑眼睛疼得发红,抬眸瞪着他,一脸愤慨的模样。
陆临淮对视着她的眸子,第一次心口发虚。
“咳,刚刚只是一个意外。你别多想。霖霖没事,你手有没有事?”说着似乎准备掏手机打电话叫医生来。
阮桑活动了一下胳膊,能够感觉到没伤到骨头,大晚上不想麻烦医生,及时拦着他,比划道:【没事!不必麻烦了。】
陆临淮感觉到她语气里对自己似乎有些不满,眉峰紧蹙,却也心知,应该是自己刚刚差点伤到孩子的行为让她不放心了,因此也没说什么。
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孩子,霖霖显然被吓得不轻,一直不停的哭。
阮桑没法把孩子抱过来,只能蹲在陆临淮的轮椅边,一遍又一遍安抚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亲吻着他的脸颊,哄了好久,才总算把孩子哄好。
霖霖知道妈妈没事,不哭后,就生长了胳膊想要她抱。
阮桑脸色微变,本想硬着疼痛满足孩子要求,没成想,陆临淮却一把将孩子的手反压了回去。
“你是对我抱你有什么不满?”
他低头看着孩子,霖霖大概是被他眼神里面的威压镇住了,立即怂怂地缩了缩胳膊,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动弹。
阮桑看着霖霖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眨巴着两只黑黝黝的葡萄眼睛,冲着自己露出婉如求助般的眼神,忽然忍不住笑出声。
“还笑,你手臂不疼了?家里有药吗?”陆临淮突然冷着脸瞪了她一眼。
感觉到他在关心自己,阮桑愣了一秒,才轻轻点头:【有的,在茶几柜子里。】
下一秒,就见陆临淮推着轮椅到她说得地方拿完药,又推着轮椅回来。
霖霖不知道发生何事,睁大着眼睛环顾四周。
“手伸出来!”陆临淮坐在她坐在原地发呆的模样,眉心拧了拧。
阮桑脑子甚至都还没转过来,就已经听话地将手伸了过去。
夏天穿得短袖,方便了掀开袖子这一环节。
陆临淮一眼就看到了她被压得红红的手臂,与旁边白皙的肌肤不同,看起来还有点肿,他担心若是不用药油仔细推开,只怕第二天会肿起来。
压低眉眼说了一句:“忍着!”
将药仔细涂抹上去后,手掌稍稍带了点力。
阮桑疼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往后缩。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无法逃脱。
他面无表情,轻启薄唇,声音更狄冷了几分:“说了,忍着!”
语气似乎透着不耐烦。
阮桑当即不敢再动了。
无论多疼,都咬着牙坚持。
陆临淮余光注意到她疼得几乎变形的脸颊,眸色暗了暗。
一言不发地加快了速度,很快便给她上完药,推拿完毕,转身又把药放好,开口说道:“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孩子我来照顾!”
阮桑心情复杂地抬头看着他,还未说话,陆临淮已经先开口道:“放心,我会注意的,刚才只是一个意外。”
阮桑本不应该再相信他,可不知为何,突然就点了点头。
或许是他久违的关心与照顾,令她心底柔软。
她比划手语道:【好!】
只是陆临淮照顾孩子的时候,她依旧不是很放心的盯着。
直到见他一直没再出什么问题。
才慢慢收回担忧的心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涂满药油的手臂上,仿佛依稀能感觉到他刚才用指腹抚摸推拿的温度,她脸上不能自控地浮上一抹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