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或坐或站的待了十多个人,他们之前,或是西装革履,职场精英;或是棉衣粗布,忙于生计……
但在此时此刻,他们怎么也回不到青春时期的自信轻狂,踌躇满志。
人情冷暖就是一张永恒的砂纸,磨掉狂傲的资本,磨掉尖刺,只留下珠圆玉润的形状,圆滑且事故。
想留下棱角,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承担起被砂纸打磨的痛苦了。
工作室的员工大多都是大学毕业二十一二岁刚入社会的小青年,跟着王一博也就是看中了它的特殊性,新奇,充满神秘感,了解过后才知道其中的意义深远。
这些小年轻正直热血,是非分的清清楚楚,只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对于这群欺负过老板的人,他们既不冷淡,也没有多少热情,一杯热水端上,算好的了。
“老板!”
刚到接待室走廊,王一博就让员工们簇上了,看着这群与自己差不到几岁,却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小伙伴,心里满是感动。
“一博哥,你真的要见那些人啊?”一个穿着半身长裙的姑娘一脸担心地问着。
“我说老大,有必要吗?”男生胖胖的,声音很高,说话有些冲,“我觉得那些人没必要见!
当时威风八面,这会儿过来装可怜,他们也真有脸来!”
“就是啊,老板,你选择见他们,不就是等于服软了吗!”
框着眼镜的短发女生,忿忿不平,似在气头上:“那些人当时真的没有选择吗?
失去的机会可以再找,为什么要顺着他们随波逐流不作为。老板,你去见他们,真不值当!”
“就是!”
“就是!”
……
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王一博真怕自己手一挥,他们就会冲进去,把那群人打一顿,那他的接待室也别想要了。
一个手势叫停,王一博感动又无奈地看着他们,随后掏出手机,手指轻击着打了几个字,他们看完后,都渐渐歇了声。
这件事,需要一个结局,一个不用多好的结局。
王一博感激一笑,独自进了接待室。
听着脚步声,看着身形坚挺的人推门进来,那些人都忍不住开始打量着那个神情淡漠的青年,对上他的视线后又通通选择了躲避。
王一博,他们无颜面对,但他们每个人都欠了他一句对不起。
望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王一博看到了卑微,看到了胆怯,独独少了最初的高傲自大,有些人甚至变得根本不认识了。
王一博轻轻呼了口气,拿起笔,能溶于水的墨着落于洁白的板面:“坐吧。”
看着白板上的字,那些人神色复杂,又无不是崩溃而痛苦的,原来,他真的哑了,被他们害哑的。
有几个女生捂着嘴默默地哽咽着,不敢在那人面前哭出声,他们没有资格哭。
一时间,整个接待室里都弥散着沉闷又压抑的气氛,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王一博扫了眼这群“不速之客”,用笔敲了敲,写道:“你们想说什么?”
听到响动的一群人纷纷望了过去,王一博一身黑白配的衣服干干净净。
他依旧是身形挺立的,没有佝偻,看不到屈服,眼睛透亮,淡漠又锋利,比起高中时期,只是更多几分沉稳。
看着白板上凌厉流畅的的字迹,一众人张了张嘴,却都没说出什么,或者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时候的道歉,忏悔,没有任何价值。
这时,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本该是一身整洁干练的西装,这会儿却是衬衫松垮,西服褶皱的不成样子,面色苍白肌瘦,头发蓬乱,说不出的狼狈。
“王一博,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听了李逍的话。
我不该和他们一起为虎作伥,是我的怯懦作祟,对不起!”李逍的父亲有钱有势,他经不住诱惑,受不了威胁,选择了屈从。
有一人开头,剩下的也都鼓起了勇气,那群人里,有几个是当初把他引到巷子里的男生。
他们齐齐站在了王一博面前,就像等待法官审判的罪人。
道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敷衍的自然可以张口就来,可要向一个亲手伤害过的人忏悔,不夸张的说,比登天难,尤其是心都冷掉的人。
听着这些人字字泣血的忏悔,王一博脸上毫无波澜,可心里却是一片凄瑟,道歉是有了,却是压的他喘不过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接待室里哭成一片,这些年的生活,工作,像是一通极具报复性的乱棍,让他们受尽了教训。
鄙夷、排挤、嘲讽、孤立,曾经加注在王一博身上的欺辱,彷如一个巨大的弹簧,通通反弹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真真应了那句网红流行语,“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群人中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开口,那人目光如炬,眼里充斥太多的遗恨跟不解。
他似乎不明白,一个哑人,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以让外面那么多人为他死心塌地的收集证据,帮他反黑,澄清?
王一博自然注意到了他,也认出了他,那个人应该是李逍跟班里最奸诈的一个,也是恨不得把他踩在脚下的其中之一。
他比李逍狠,却没有李逍那么大的背景,所以只能依附。
其实当初王一博特别想和他做朋友,也很羡慕他,羡慕他可以有家人的陪伴。
只是,当他说他忌妒自己时,王一博真的是一头雾水,忌从何来?妒又妒什么呢?他真的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