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所垂涎的珍宝,险些自它主人的手中抢去,几经心机权谋,终于重新物归原主。
他成功了,我失败了。
倦意上头,烟雾缠绵不绝,白与青,绯紫的幔,韦昙盛放,一如既往地窗明几净。
有什么不同了。
是啊,我已然成了他人之妻,他亦娶了魔后,我们二人已是天堑鸿沟,再难可能了。
“觅儿醒了?”
榻边斜倚着一男子,银带白衣,玉莲华冠雕饰得他俊美无俦,忽然睁目,蹙眉,俯身瞧我。
准确来说是瞧我的眼,他离得太近,近得能嗅到淡淡的苦香,能看到他唇上的一层釉白。
朝晖钻入了那汪泉,与前日截然不同,比昨夜添了真切,他笑笑,泉内温暖地洒了一层金。
暖热抚上了我的眼角,如梦似幻。
“如何,可看得见颜色了?”
颜色?
我恍然坐起,揉眼环望四周事物,青,白,红,紫…一切皆上了色。
原来并不是梦。
“怎会?不是给了…”
“这是她欠你的。”
尚不清醒的疑惑被打断,还是水一般地柔和润泽,他垂头不看我,看手,压低的眉掺了些别的什么:“觅儿,我为你报了仇。”
他伸出手,手心很暖,是熟悉的温度。
“你会怕我吗?”
琉璃净火?
昨夜他匆匆离去,现在掐指一算,这区区两个时辰难不成去了魔界?天魔重重险关,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我手蓦地松开,他自嘲一笑,脸色白了下去,袖口的霜花变了形,兀自轻声道:
“当然,你是怕我的。”
少年一身白衣笼在光里,很白,白得无暇清澈,让人不由心生嫉妒。
明明做了许多,可他还是一身笔直的干净,那么坦荡,不像我…
“你不该为我报仇,”我掀开被,亦离远了他:“她是魔后,如今动了她,若挑起天魔战乱,到时只会算到我头上。”
因那日的彻悟,现下对于他的每一步我都不敢再信,要还是那般深信不疑,就是我傻了。
一步,两步……我退后,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不长,但足够冰冷,冰得他去了暖色,唇也变得煞白。
“润玉,你又要利用我,对不对?”
我已然失去了激烈的意义,反抗也不过是徒劳无用,只是心底想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令我足够确信,也足够失望的答案。
“觅儿,你不要这样…”
“对不对!”
殿内只听得到我刺耳的质问,还有不太规律的呼息声,水烟渐浓,“哐啷”一声,玉跌碎了开。
那光中的人急忙蹲身捡拾,细看像是支簪,伴着一滴一滴的水液溅出脆音,沉默半晌,最后靠在榻边发怔。
“是啊,我又要利用你了。”
他抬头,茫然看我,眼尾红痕犹在,如初春冷雨之后的粉墙,黛瓦沾泥湿透,模糊得不成样子。
“抱歉…”
伤心?他何曾这般伤心过?
这是怎么了呢?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我正劝服自己,烦乱的心跳忽然安静,不觉随着意上前几步,半蹲下身端详着眼前的男子。
“润玉。”
我笑了,指腹蘸去那滴泪捻了捻,点舌轻尝,有些苦。
真是奇异。
“你看,你竟也会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