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杜若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在疼痛，连动动手指头都很困难。
杜锦莲师父，你醒了。
灵女一身素白守在她的榻前，见她醒来立刻开心地道。
杜锦莲已经过了三天，您再不醒来，恐怕师兄就要被女萝赶出天心宫了。
杜若什……么？
杜若愕然，但是她浑身痛得动弹不得，只能声音沙哑地发出了疑问。
杜锦莲师父，你还记得那日师兄冲进法阵时的事情吗？
灵女问道。
杜若默了默，才艰难地开口道。
杜若记得。
那日血红结界将要把月狼王完全笼罩时，她前方突然冲出一个黑影，打断了她的咒语。
是陆离……在血红与莹白的交叠中，他的脸苍白如纸，眼瞳却恍若丹朱，一袭紫衣沾了不少泥土，显得有些狼狈。
陆离为什么要骗我，你早就想好了与他同归于尽？
他开口便是质问，让杜若一时失了言语。
她想问他为何还在这里，为何要回来，又为何进这阵中？
但是……通通不能问。
杜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
杜若月狼王不能留，他已经迷失了心智，若今日不除，后患无穷。
陆离紧紧握住手中长剑，静静地看了她会儿，然后向她走近。
杜若陆离，趁现在还能离开……
杜若话还没说完，陆离已经伸手点了她的穴，随后她软软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陆离六年后，我会杀了它，但今日，我只想你活下去。
这是杜若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杜若之后……发生了什么，月狼王怎样了？
灵女放下给杜若喂水的碗，视线微微往旁边移去。
杜锦莲师兄把月狼王封印了，当时在场的巫祝巫女也不太清楚其中状况，但之后，师兄就被女萝关起来了。
杜若怎么会？
杜若疑惑。
灵女抿了抿唇，接着道。
杜锦莲司巫说……师兄……使用了妖力。
九黎本就是妖怪，仙灵之类与人结合的后代，尽管血脉稀薄，后代中有能使用妖力的也并不稀罕……除了月狼族。
月狼族恶名在外，罪行昭昭，当初让其他人同意陆离在天心宫也是因为他并不会使用妖力。谁成想，他竟然不知何时学会了使用妖力，这……不是明显包藏祸心吗？
灵女不这么认为，也有过猜测，有没有可能是突然觉醒呢？不过除了她，大部分族人都同意前一种猜想，毕竟杜若冒死封印的月狼王，已经足以说明它们的危险性。
杜若女萝……想怎么处置他？
杜若沉默了许久才问道。
杜锦莲司巫本想处死师兄，不过他对封印月狼王始终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处罚是以叛徒的罪名，废了他全身灵力，将他赶出天心宫。
杜若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灵女从来没见过师父如此优柔寡断，相必，这次想免除师兄的处罚，真的很难吧。
沉默许久，杜若终于开了口，声音更显沙哑艰涩。
杜若就这么做吧。
灵女一愣。
杜锦莲这就是师父的意思了，师兄。
灵女站在地牢的牢房门口，看着坐在牢内垂首看不清表情的人。
杜锦莲要不要我劝劝……
沉默了一会儿，牢内人才生硬地开口。
陆离师妹，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灵女点头，上前靠近牢门，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牢内人迅速起身扼住了她的咽喉。
杜锦莲呃……
她到底还是个少女，面对这种情况不免大惊失色，她看不清牢内陆离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能从他扼住她咽喉的手感受到他出离的愤怒。
两旁的守卫立刻上前一步。
杜锦莲师兄……
她感觉到陆离手上加重了力度，她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师兄并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下手居然这么利落。
有些人的心能够捂热，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而有些人的心只对某些人热。
她还太年轻，分不清此间的区别。
陆离不要过来，我下手可是没有轻重的。
陆离的声音很轻却很冷，冻住了他们的脚步，他露出的一只眼，瞳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陆离我要见杜若，半柱香内……我要见到她！
守卫面面相觑，半晌后，其中一个终于妥协了，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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