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听到那一行人远去的声音，听到母亲向屋里走来的脚步声，我背对着门站着，打算问个清楚。
舜钦脸色复杂，掺杂着疑惑，愤怒，甚至……恨意，我还从未从一个孩子的脸上看到这样复杂的表情。
母亲打开门，看着我和舜钦，和颜悦色道。
杜锦莲都站着干什么，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
睡不着啊，我有一肚子的疑问，怎么睡得着呢？
舜钦老板娘，我有问题想问你。
舜钦向来老成稳重，此次如此直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甚是少见，我不禁朝母亲看了一眼。
但母亲却对我道。
杜锦莲浠音，去睡吧。
摆明不想让我知道啊……
少女言浠音不，娘，那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我摇摇头，声音稚嫩道。
少女言浠音你告诉我吧。
舜钦老板娘，刚才那人的确立下了誓言，但是他的手下并没有，你真的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不会再来吗？
舜钦挺直腰杆，语气恭敬却表示出深深的怀疑。
杜锦莲我并不相信他们，但我了解领头的那个人，他们不会再来了。
母亲罕见地叹口气。
杜锦莲你们现在太小了，即使现在告诉你们，也无济于事。
我沉默了，再说下去，就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了，我抿了抿唇，像是在无意中提起一样。
少女言浠音娘，刚才那个透明的屏障是什么？
杜锦莲你看到了？
母亲似惊似喜，但亮起的眸子很快又暗了下去，随即自嘲地道。
杜锦莲也对，你怎么会看不到，真不知是好是坏……
少女言浠音娘？
我带着一个五岁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目光，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杜锦莲明天我给你看一些东西，现在先去睡吧。
母亲和颜悦色地将我打发进里面的屋子，然后转身对舜钦道。
杜锦莲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他点头，神情认真。
第二天早上，母亲起了个大早，搜罗出了许多珍贵但已泛黄的布绢。她抚摸着这些布绢，神情怀念，慢慢地讲起了一个十多年前的故事。
杜锦莲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姥爷，原本是南楚的司巫，掌管着法令。巫族不得与外族通婚，但他自己却知法犯法，在一次游历中爱上了身为誉朝贵族的母亲，然后两人私奔生下了我，我身上有着九黎的血统，也能使出灵力。如今两人已经故去，南楚的骚扰也少了许多，昨夜那人不过是有求于我，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我知道南楚是个神秘的地方，那里聚集着被看做能人异士的九黎，誉朝流传着南楚许多奇妙的传说。母亲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对自己的身世早已看开，但从昨夜听到的来看，母亲似乎还是有所隐瞒。
舜钦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是啊，眼下弄清这些也就可以了。没想到，我会是南楚人，那么我昨夜看得到但舜钦却看不到的透明屏障是……
杜锦莲昨夜我怕你们跑出来，所以在屋外设置了一个结界。
母亲看着我，褐色的眼眸里倒影出我的脸。
杜锦莲你能看到是因为你也身怀灵力，既然如此，你想学习如何使用灵力吗？
少女言浠音想。
我不假思索道。
母亲笑了笑，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杜锦莲这是南楚贵族巫族的典籍，我以前十岁时看的便是这些，你这个年龄看太过深奥了一点，我会每天给你解释一篇。
母亲摸着我的头，略带着叹息道。
杜锦莲我应该早些教你识字的。
少女言浠音现在也不晚，舜钦会的字可多了。
我拍拍舜钦的肩膀道。
他轻轻点头。
杜锦莲舜钦看看也可以，等你认得更多了，我会给你看别的，那我先去张罗茶馆，你们好好呆在院子里，不要乱跑。
母亲微笑着，向前屋的茶馆走去。
少女言浠音嗯。
我点头。
看到母亲走远后，我问舜钦。
少女言浠音昨晚我母亲对你说了什么？
舜钦没什么。
少女言浠音你再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们总瞒着我也不是个办法，为何不坦诚一点呢，我看起来有这么不被信任吗？
舜钦你还太小了。
舜钦一脸认真道。
少女言浠音你也只比我大四岁，还不是个小屁孩。
我不服气地道。
舜钦错，是四岁半，再过两个月我就十岁了。
少女言浠音那也是小屁孩，告诉我嘛。
舜钦不行。
……最后，即使我拉下脸撒娇耍赖，还是没从他那里套到半句话，看来，如果不是他自愿告诉我，我是不可能知道了。
哎，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舜钦我们先来看这篇吧。
舜钦先看了好几遍，才试着解释给我听，这个话题就这样被他岔开了。
时间，就这样静静被我消磨过去了，转眼间，两年半时间过去，我即将八岁的那年冬天，过年的前一个月，我的生活再次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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