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日

第七章:四十九日

洛虹又睡了。

虽说每日药都是按时按量，但洛虹他除了那次醒来之外，已经连续睡了四十八天了，情况坏到了连水都不会咽下去。

来黑虎崖的郎中大夫一天也不少，但是来到之后全部都是摇头，药量一天比一天大，也没有太大用处----他洛虹根本就不醒过来。

第四十九日，阴雨连绵。

黑小虎依旧一口一口的喂洛虹进食，自己房内新置了几个火炉，黑小虎只穿了一件单衣，头上微微沁出了些许薄汗，可是，床上的那个人的体温依旧冷的吓人。

洛虹的面色更加苍白，仿佛是一件薄薄的瓷，一不小心就会尽数碎成粉末。

黑小虎心中有一点不忍，一代少年正是大好时光，却要葬在自己的满腔愤恨中。

而且这个少年还比自己年幼。

“醒了？”

正在黑小虎神游的时候，敷在自己掌心的小手颤了一下，再接着，黑小虎的一句话，便惊醒了沉睡的少年。

黑小虎一把拉过洛虹，让对方倚在自己怀里，自己温热的体温却依旧顶不过洛虹全身的冰冷，若不是自己相信，或者洛虹再睡上几日，那估计现在也就剩下一滩白色粉末了。

手掌凭空一握，便是把桌子上的一副手炉引入手中，然后塞到洛虹怀里。

洛虹轻轻接过，微微垂着头，浅浅的呼吸，睡了四十九天，却是一点也没胖，火炉中的微光都透过了他白皙的手腕，再离得近些，似乎都可以数清那人皮下的血管。

如此安静，如此乖巧，如此……脆弱……

这种人，居然能当上长虹剑主，聚齐了七剑传人，毁了自己父王多年的计划，甚至这个人还让自己死了一次……仿佛这一切，都不该是他做的。

黑小虎沉默，微微靠近了他几分。还未等说什么，便看到了那人竟是抽出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一角衣裳。

黑小虎禁不住笑了一下，俯身上前，在他的耳边轻语着:“你不是不肯与我说话么？怎么，拉着我的衣服，想干什么？”

洛虹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嘴唇轻抿，双眸再次闭上，深吸了一口气，头转到另一侧。

手，便松开了……

人，却依旧在黑小虎怀里……

黑小虎轻轻抱住洛虹，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晶亮。

即使是他洛虹，也会哭。或者说，这种人最苦，但是由于自己的身份，却不能哭。

黑小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多嘴，也第一次感觉到，心口的微寒。

不同于那时候践踏他时自己安然的接受和报复的快感，只是冷。

仿佛是敷上了一层雪，一点点融成冷水，流淌整个心脏。只是一瞬的冷，但却似乎连血液也都被冻成了冰霜。

洛虹就那样任由他抱着，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一点一点，随着悲伤一起逆流成河。

“不说就不说吧……”黑小虎揉揉洛虹的头，“阿虹，别哭了，是我不好……”

洛虹依旧未答，只是又抓住了黑小虎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