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有人冒着被马儿踩到的危险捞起那人的尸体,
“二拇指,三哥被人弄死了。”
“别乱!别乱!其他人把马和骆驼追回来,尤其是马,再这么跑下去马就吐血了,”黑夜中有人骑着马下命令,“黑(he,四声)子!把狗日的弄死了,头给拧下来。”
自打追马的时候就一直跟在那黑影身边的人闻言,策马奔向马宁。
马宁将那被称为三哥的人砍下马后便再次钻回马肚子下面,两手紧紧的抓着马肚子。
他的任务是尽量拖住这些人,给其他人做其他事情赢得时间
追马的土匪们在黑夜中如之前被称为三哥的人一样,怀中掏出绳子,呼啸着在半空旋转着绳子,接着纷纷抛出去。
套马,主要套的是头马,头马跑到哪里,其他马儿就跑到哪里。
头马现在就在马宁的身下,急速的马蹄儿踏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
由于是夜晚,气温低,马宁知道,这样的急速奔跑持续不了多久马儿的肺叶子就会受不了,迟早会停下来的,他转头看向后面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黑影,那黑影不是来套头马的,是奔着他来的。
“那边怎么还不动手?就我一个撑不了多久啊!”
营寨外马儿嘶鸣与马蹄儿的轰轰声不绝,其中还夹杂着骑手的怒骂声。
营寨内,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隔着窗子看着这一切,月色下,她恬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惊慌,没有愤怒,没有哀愁。
“你的人?”
后面一个黑影开口,便是那白天杀掉老磕子的那人,女子摇了摇头,
“你做的过火了,老子死在了你手上,他的兄弟能放过你吗?”
“呵呵,那个啊,要说起来,这事儿不是你我提前计划好的吗?”
男人伸出一只手,摸着女子的脸颊,“老子的死,你!也有份儿。”
“那便一个个的算吧。”女子后退,挣脱他,“看看谁死的惨。
.....
老子的兄弟们都在营寨内,马群奔向营寨外面后他们就在黑夜里潜向寨子的中央,那里是响马子老大住的地方。
杀了老子的土匪出了红衣女子的房门,立即围上来一堆人
“大哥,二拇指带人去追马,三哥被个狗日的杀了,他们这是想着调虎离山,肯定还有人在寨子里,怎么办?”
“搜人,分三队,记住,不要落单,见着人也别急,打个呼哨大伙儿一快上,全杀了,祭奠老三。”
手下一听这话,“哄”的一声全散开了,叫嚣着要要把今晚的入侵者头皮给驳下来。
接下来的夜晚让马宁一生难忘,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离开那个地方,大伙儿都死了,他也是,之后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临死前的臆想。
亡命徒的对抗上演的淋漓尽致。
老子的兄弟人没有响马子多,可他们是沙漠里的狼,狼,没有狮子老虎强大,没有大象庞大的身躯。
可他们不是会因为剁掉尾巴就屈服在马戏团的野兽。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会用尽全力,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只手,
最后一条腿,
或者被人拿套马的绳子套住双手双脚,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响马头子将人分三队抓人,三队人中,受到攻击最多的是他所在的队伍,其他的两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完完全全的的送死攻击。
老子的兄弟们拿十几条人们将其他两队死死的堵在一边。火光将他们的狰狞面孔照的如同地狱修罗,有人的眼睛甚至突了出来。
血红血红的眼睛让冲到他身边的响马子心惊胆颤。
可他还是被人套住了头,接着被活活勒死。
攻击响马头子的那一队人最是疯狂,箭矢对他们顶多起个停滞的作用,刀剑砍在他们身上没听见惨叫,只看见了闪来的白色的刀光,那是他们最后看见的景色。
.....
马宁气踹嘘嘘的坐在头马上,死掉的头马上,那是被土匪们拿箭射死的。
“妈的,够狠,马都不要了。”
他吐了口痰,看着周围甩着缰绳打算套住他的响马们。
刚刚他经历了一场恶战,先是那个叫黑子的土匪不声不响的潜到他身后,一把扔出缰绳套住了他的头,接着猛的往后拉,然后又出现了一股绳子,一把套住马头。
马宁在对方猛的拉绳子的一瞬间头往后仰,右手上扬一刀割断了头上的缰绳,但马儿已经被后面的人套住,在其拉扯下前蹄儿上扬,差点把马宁摔下来,接着马宁感到后脊一凉,一把刀直劈他的腰,他慌忙下把刀接到左手反手握着,这样挡住了来自后面的一击。
那人却并未收手,而是再次劈了下来,马宁身子往后仰的同时手中刀如同匕首一般反手砍了上去,在对方刀离自己眼睛只有一拳之隔时砍断了那人手臂,接着猛力向上解决了那人。
此人及其厉害,应该是草场上长大的,马宁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扔两根缰绳都能套中的人。
“妈的!”
远处有人大喊,“别近他身了,放箭吧!”
“马怎么办?”
“不要了,再去抢!”
“放箭放箭。”
箭矢便如雨点一般的射来,把他和头马一块射到在地,接着土匪们骑着被他们抓住的马儿将他围在周围。
“跑,你再接着跑啊?”
马宁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手中的刀。
…………
响马头子走在血泊中,他们杀光了今晚的挑衅者,但没想过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们付出了将近一半的人。
他开始后悔接那个女人的生意了。
可想起她所承诺的财富与生意,自己心里还是会有些激动。罢了,这些兄弟自己会厚葬的,只要自己借那个女人的手控制她的商业家族……
“老二他们去追马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也许马儿们的跑的有些散吧。”
“嗯。”响马头子点了点头。
此时他感觉有些头晕,努力的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却突然发现一旁的尸体有些不对劲儿,哪儿不对呢?
他走过去,打量着那俱尸体,
越看越觉得不对。
正此时,那俱紧闭着双眼的尸体突然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浑身是血的脸上漏出狞笑!
“啊!”
响马头子慌忙后退,可已经晚了,压在身下的手臂暴起击向响马头子,紧紧的捏住了响马头子的脖子,手心的刀片儿嵌入了他的脖子当中。
“当家的!?”
“宰了他!”
……
“嘿嘿,嘿嘿,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贪财,我不该把我们的路线告诉这个杂种!我…早该过来的。”那个人躺在地上,惬意的看着星空,闭上了眼睛。
.....
马宁躺在一匹垫子上,伤痕累累的他接受着递来的水喝食物,还有药。
一旁是很多不认识的人在打扫着战场,收拾这死去土匪的尸体。
刚刚他差点死了,不应该是和死了差不多了,对方并没有和他拼刀的打算,直接搭弓上箭,数箭齐发,那一瞬间,他变成了刺猬,倒在地上,远处又开始吵吵闹闹的,好像刚刚停止的厮杀声又开始了,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划过他师傅,老子,那些镖客,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响马头子。
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被包成了一个粽子,还不能动,一动就疼。
旁边是嘈杂的人声,有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在给他喂水。
“兄弟,身手不错啊。”旁边一个带着大辫子的男人说,马宁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儿,咳嗽了一下,咳出一片血痰。但他还是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官,府?”
“嘿嘿,差不多。”
“咳!咳!咳!”马宁激动起来,手哆嗦着指向一个方向,“那儿,他们的老巢,他们的老巢,咳咳咳”
又是一个血痰吐了出来。
“哥啊,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旁边有人不满,“他又吐血了,本来差点就死的人,你就不能积点德啊?”
“嘿嘿,这不是他问的吗?”那人转头回答,接着对着马宁说,“那边的事,你不用管了,现在官兵已经围上去了,你们护送的那个女人有些手段,那些土匪是她招来的,现在这些官兵,嘿嘿,估摸着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什么?”
马宁再也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马宁伤好后就离开了大漠,跟着救他的那伙人,在他们自称是什么睿王的人后,在他们把真相告诉他后,没人来是有意救他的,他们也只是路过而已。
那个叫睿王的人给了他很多,只有他明白,他只是不想待在大漠。
因此,他改名,睿宁。
那个给他疗伤的女人是大辫子的妹妹,他后来成了他的女人直到那年,她难产而死,那年,孩子平安,那年,他终于放下了那把师傅送给他的刀。
他到死还记得那个女子最后的话,
“啪”轻轻一巴掌扇过来,“别,不要再做刀客了,你这混蛋,你不适合。”
接着抚摸着他脸的手无力的垂下,一同垂下的,还有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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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虽然改变,可又有谁能握着这把刀,将自己置身于天下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