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李鹤东在后台换衣服,先换好的谢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起去吃口夜宵。李鹤东前脚刚进更衣室,后脚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真不是谢金有意要偷看,只是碰巧手机没有锁屏,而屏幕正好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界面上。
前两条都是文字,最新发来的是一条语音,谢金看着那条语音后边的红点心里刺挠,但终究还是没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屏幕熄灭。
“你好像有条微信。”见他出来,谢金状似无意的随口说了一句。
李鹤东拉上外套的拉锁,拿起手机点了两下,把听筒贴在耳边听了一下,也没有反应。收起手机转头问道,“吃什么去?”
见他没有提的意思,谢金也就没有问,而是顺着他说了个面馆儿,两人就驱车前往。这是一家小苍蝇饭馆,吃了好几年了,进屋轻车熟路的点了两碗面,三个小菜。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正说着话,李鹤东的手机又震动了,这回不是微信了,而是电话,屏幕上的“萧伊”两个字异常显眼。李鹤东没接,只是按了一下锁屏键,没有拒接,但是却不再震动了。
“你这是……幡然醒悟了?”谢金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
李鹤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在谢金以为这个话题打开失败的时候,他淡淡说了一句,“该断了。”
“早就该断了!”谢金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他虽然没有点开那条语音,但是前面两条文字信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一字不落。
“我没开玩笑。”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谢金见过萧伊三次,第一次是在三年前周九良和孟昭结婚那天,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但时间太久远了,他根本没印象。第二次是在李鹤东组的一场饭局上,谢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只有三个字。
狐狸精。
一双狐狸眼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颇有几分孤傲,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波顾盼,媚气天成。身材更是不用说,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这种长相的人,给别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后来李鹤东就像是中了邪,只要人在北京,就会去找萧伊吃饭喝酒,后来更是租下了她旁边的房子。
“怎么忽然间就想开了?”谢金很奇怪,明明前几天还不断地给人家献殷勤,怎么今天就幡然醒悟了?
李鹤东秃噜完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又不是傻子,只不过之前还抱有希望而已。”
那到底是什么击溃了他原本的希望?
萧伊让他考虑,是指考虑什么?
李鹤东没开车,谢金自然是要送他回家的。到底是北京,就算是半夜这个时间,街上还是有很多行人。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个年轻人冲到路边的一个树根儿狂吐不止,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没有那个酒量就别逞那个能,喝成这样,遭罪的不还是自己么。唉……年轻人呐……”
“调头。”
“啥?”谢金正在这叨叨个没完,没想到李鹤东竟然让他调头?
“我今天回那边住。”
那边,不用明说谢金就知道,他口中的“那边”是指萧伊隔壁的那间公寓。
谢金眉头一皱,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没好气的打着方向盘调转了方向。李鹤东下车之后一挥手,眼看着谢金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咬出一支烟来点上。
抬头看向十六楼的那两扇窗户,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丝生机。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又一次点开了那条语音,嘈杂的背景音里是萧伊懒洋洋又带着挑衅意味的声音。
“李鹤东,你是不是玩儿不起啊?”
他将烟屁股弹在地上,狠狠地碾了一脚,转身上楼。
萧伊靠在卡座上揉着太阳穴,刚刚玩骰子一连输了好几把,酒劲儿上来了,有些头晕目眩。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信息,她轻哼一声锁了屏,起身去了洗手间。
关上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变成闷响,她的头才算是好受一些。打开水龙头把手冲的冰凉,拍在脸上,清凉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清明了不少。
她拉下高领针织衫的领口,脖子上有一块淡红色的印记,她用冰凉的指腹碰了碰。已经快消了,后天再上班的时候终于可以不穿高领衣服了。
回想起这个印记的始作俑者,萧伊有些失神。
李鹤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竖着耳朵不由自主的听着隔壁房的动静,可是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仍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回来的动静。死尸一般躺了五分钟,最终还是翻身下床。
他拍了拍那边的门,没有动静,再次确定家里没有人。拿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个电话,没人接。
萧伊的排班表他已经烂熟于心,她今天不值班,第二天休班。
再打。
正对着镜子出神的萧伊终于感觉到了牛仔裤口袋里的震动,拿出来一看,随即笑着接了起来。
“喂?您哪位?”
听到她的声音,李鹤东那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了地,“你在哪儿?”
萧伊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扯了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这是想好了?”
“……”
李鹤东一时无言,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最后还是萧伊先开了口。
“在DY酒吧。”她语气淡淡。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