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以为了百姓慷慨赴死的人，他需要的勇气得多大呀。
今日本是难得的一个艳阳天，早上还与他们谈笑风声的人，如今却倒在血泊中，只为了守护他心中的大义。公孙恒驻守边关多年，是阿诗勒部人心中的大患，也唯有他的死可以平息他们的愤恨，所以他是死得其所。
李长歌凄怆地喊出那一声声“值得吗”，南歆悲从中来，一切的不平都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她不能说出他们的任何不对，因为自古以来不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吗？
阿诗勒隼已经掌控了大局，他们能做的只有减少伤亡，就像公孙恒一直奉行的那样，他要守护的是一个生生不息的㮶州城。
南歆陪同李长歌跪在地上，她明白她此时的痛，因为公孙恒在不知道她身份时，就重用信任她，而知道她是永宁郡主后依然是欣赏爱惜她的才华，公孙恒就像李长歌的第二个老师，更是她的同伴。
墨南歆长歌，夫人来了。
公孙恒夫人望着自己夫君自刎的场景，不哭不闹，似乎内心很平静地说出他死亡的价值，这并非是他的牺牲，而是他作为守城之君最大的荣耀。
南歆却看出了她那双颤抖着的手，由此细微地表达出她的痛不欲生。公孙恒夫人想要留下来多陪陪他，南歆便托着李长歌的胳膊，与秦老他们一起退出了房间。
屋外突然乌云笼罩，狂风暴起，吹得如雪的花朵落了满院，就好像连它们都知道公孙恒的死，便用如此悲凄的场景纪念他。
南歆望着眼前的一幕，不发一言，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可屋内长剑掉落的声音是那样清晰，李长歌和秦老都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南歆却不忍回头，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只觉得这风，真是冷得刺骨啊。
阿窦连夫人也，媛娘怎么办……
李长歌傻子！你们两个傻子！
秦老认为李长歌说得不对，他虽不忍看见两人的死，却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道，以身殉道又有何怨？
秦老望着她，倒是李长歌，她真的懂了何为家，何为国，何为百姓，何为天下吗？她执的道又是什么道呢？
李长歌听着秦老那一句句诘问，泪眼朦胧地低语出声。
李长歌道，我的道……
李长歌我的道是什么？
她不知道，明明诛杀李世民就是她的道，可为何她说不出口呢。
***
本是府里的主人，他们的灵堂却是最简陋的，公孙恒死后更是连一具完整的身体都没有。只因明日便会开城献降，届时李长歌会带上公孙恒的头颅，朝她的仇人低头。
而她这么做，无疑是把自己置于“背叛者”，成为全城百姓的众矢之的，就像她问公孙恒值不值得那样，南歆多想问问她，值得吗？
李长歌已经在灵堂前跪了一天了，南歆叹叹气。
墨南歆长歌，你先歇息吧，等到明天你会吃不消的。
李长歌南歆，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墨南歆你说。
李长歌如果我遇到不测，帮我照顾阿窦。
墨南歆你这个当师父的说的什么浑话，你怎么会有不测。
李长歌对着灵位叩拜了三次，她起身往外走，南歆叫住她，李长歌身姿一顿后继续往前，她的背影看着萧瑟，脚步却异常坚定。
李长歌别担心，我去城楼看看。
她好像明白一些公孙恒坚持的道义了，他选择的是最艰苦的那一条道，为了㮶州百姓，不惧一切的艰难险阻，李长歌没有他那样的大义，却也愿意为了他，为了这满城百姓，守住这一城。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李长歌亦不惧。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