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笑话,我找不到我的身体了。
冀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还壮着胆子戳了戳女人的手臂,
嗯,
真软,
真丝滑,
咳,是身体没错,因为手指并没有穿透她的手臂。
“……这是我幻化出的第二副躯体,大人。”
入画看着戳来戳去的冀平,忍不住开口道。
“哦,咳。”
冀平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不打紧,等我们出去了,再帮你找回来。”
找不找另说,先把这一茬岔过去。
“那个,天快亮了,我要休息了,你先走吧。”
冀平看了看窗外,对着入画说道,今晚经历的大起大落有些多,他得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消化,
“好的大人,如果需要我侍寝的话,请随时吩咐。”
刚准备翻身上床的冀平身躯一震,顿在了原地,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侧躺在了床榻上,背对着入画:
“开什么玩笑呢,赶紧走吧,别被发现了。”
入画轻笑一声,说道:
“大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随即便感觉不到了动静,也不知她是如何离开的。
但是入画的最后一句话,却萦绕在冀平的心头,久久不散,
到底是无意之举,还是在试探,冀平不知道,和这种老妖怪相处,还需多加留心,
总之她是不可能像表面一样那般纯洁的。
上辈子自己懒惰,荒废时日,二十多年一事无成,和冀平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痛恨自己的同时可能有很多人想过,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就会怎么怎么样,
可这也只能是幻想,只能是虚妄,
现在,重新来过的机会就摆放在冀平的面前,如果不尝试挣扎,那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蠢猪一个了。
……
翌日,一向安静祥和的镇江城却突然忙碌了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的花猫在这一天睁开了往常昏昏欲睡的眼睛一样,伸了个懒腰。
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昨夜毫无征兆引发的大火,毕竟这里没有现代的各种调查手段和仪器,自然没有这么简单就查明引起意外的原因,
但是也不能不管,大火肆虐后的残骸还堆在那里,虽然镇江城不是注重环境的模范卫生大城市,但看起来未免有些碍眼,
所以今天一大早镇民们就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一起来这里进行打扫清理。
其之二,就是今日的镇江城里戒备森严,不停地有一队队守卫在城中进进出出,好似在调查什么,当然,这些就没人清楚了。
并非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冀平身为当事人,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也有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比如,昨晚那个疯老头的身份,
“估计是哪家的人路过,火把不小心将屋子点燃了,害怕被人追究所以不敢承认。”
江母说道,冀平和父母在一起吃饭,却不知道是谁将话题引到了这里,所以他们便猜测起了火灾的原因,
江父则白了江母一眼,说道:
“荒谬,你见谁会大晚上的拿着火把去那么偏的地方?要我看啊,这明明是有人蓄意纵火。”
江母见被自己的丈夫看扁,有些不忿:“你这也说不通啊,那间屋子荒废有好一段时间了,那人纵火烧鬼呢?”
“妇人之见。”
“愚蠢至极。”
两个人各有各的看法,谁也不服谁,但也不会真的吵起来,最多只是互相拌拌嘴,
看着父母还在如此不稳重地置气,冀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上辈子他孤儿出身,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父母对孩子的关爱,小时候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也只有孤儿院的院长一个了,
院长真的是很温暖的一个人,白花花的头发,白花花的胡子,始终支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以及慈祥的面容,
这些院长的特征,直到冀平长大,参加工作,都没能忘记,逢年过节都会去他老人家的家里坐一坐,聊一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当然了,也每次都会对院长隐瞒自己颓废的现状,只说自己有一份很好很稳定的工作,不想让他老人家担心,
老院长的离世,让一惯没心没肺的冀平在他的床边哭地昏天暗地,仿佛失去了这位老先生,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老院长在冀平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出钱让他学音乐,学书法等等,可谓是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但冀平终究是辜负了他的厚望,
想到这里,冀平趁着父母不注意悄悄抹了抹眼角,随后当做没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大口吃着饭,
院长对自己无私的爱终究是和父母亲给的爱不一样,直到这一世变成了江不弃,他才真正感受到家庭和睦的温情,
可是自苏醒以来,自己却始终没有叫老两口一声“爸,妈”,尽管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这不仅仅只是两个称呼,更是上一世冀平从生到死都没有说出的两个字,也是自己缺失的,最重要的东西,
昨夜那个疯老头子所说的话,更是让冀平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出生”在了一个圆满的家庭,结果自己仍然是一个孤儿吗?
所以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仿佛有千斤之重,永远都说不出口……
“我吃好了。”
冀平将碗放下,有些落寞地离了座,
身后,拌嘴的父母默契地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冀平的背影,对视一眼,却没有人开口,只是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
“早上好,大人。”
冀平刚刚踏进自己的屋内,入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冀平被吓了一跳,反手先关上了房门,
在阳光的照射下,屋内显得特别明亮,站在床边的入画比晚上看起来更加妩媚了,
“我没地方去了呢大人,不过您放心,他们发现不了我的。”
冀平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大人,您有些不高兴呢。”
入画似乎看出了冀平的情绪不高涨,有些好奇地说道。
“哪有。”
“我能感觉到您的情绪,大人,您现在有些失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现在好的很。”
冀平用双手搓了搓脸,强打起撑起一个笑脸,他不想和入画说这么多。
入画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笑了笑,说道:
“您没事就好,大人,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