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看着逆着光前来的男孩,他的嘴角还嚅着那抹熟悉的笑容,不浅不淡,浓墨正好。
夕阳红得很盛烈,描摹着周围的环境,将每一刻时光都仿佛染上金红色,倘若再浓烈一点,就和老照片上泛旧的颜色没什么差别了。
咖啡馆的旁边种着一小颗丁香,雪白带紫的一簇簇花正开着,味道带着阳光的香甜。
滦洳推开咖啡店的门,玻璃上倒映出他笔直修长的身影,二中天蓝色校服套在他身上,就……很好看。
路漫漫咬了咬吸管歪着头看他。
皮肤真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滦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撑起下巴看她。
注意到她面前放着杯现磨苦咖啡,咖啡上还插着一根不伦不类,咬得瘪瘪的吸管。
“怎么不换一杯,我记得你不喝苦咖啡。”
滦洳扬手,招呼店员:“一杯卡布奇诺,多加一份糖。”
路漫漫本来想说:猜的。
但她没敢,他的气势太盛了,让路漫漫有一种自己是没有施法的灰姑娘,却和王子共赴夜宴的感觉。
彻底的格格不入。
“不用了,我不喝卡布奇诺。”路漫漫用吸管慢慢搅动咖啡。
“就是感觉……感觉……不太对。”
路漫漫慢吞吞说出来。
店员还是如期端来一杯加了糖的卡布奇诺,放在滦洳面前。
滦洳端起杯子,浅浅抿一口,放下。
路漫漫有些尴尬,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不是,不是。”路漫漫慌乱摆手解释,动作有点大,差点打翻桌子上的咖啡。
“你做的……”很好。
路漫漫说不出口,气氛一时沉默。
滦洳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脸上罕见浮出懊恼的神色。
“抱歉,我第一次引渡,做的不好。”
路漫漫只能安慰说,没事。
“我还有多长时间?”路漫漫苦得顾不得形象,直吐舌头。
又是一阵的沉默,两人各自喝完了手中的咖啡。
“马上。”
“马上?”
路漫漫一惊,她以为至少会有几个小时的缓冲时间,毕竟进行了一个多月。
“嗯。”
滦洳挺直身体,用一种与我无关的平淡语气解释:“南柯一梦,梦醒了,结束了。”
“准备好了吗?”
滦洳很有耐心,也很温柔。
“闭上眼睛就好,很快。”
路漫漫沉默僵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闭上眼,很快。”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比第一次带上几分引诱的味道。
路漫漫顺从闭上双眼。
周围的一切事物正在褪色,包括发苦的咖啡味,旁边盛开呛人的丁香花香。
真不会选地方,路漫漫心中嘟囔,至少选一个我喜欢的地方,奶茶店也行。
似乎听见了路漫漫心中的不满,滦洳轻笑了一声,很短,短的让人听不清,似乎融入周围褪色的环境。
“咖啡店很适合离别。”
……
“真是的,别靠在车窗上,容易撞到头。”
路漫漫睁开眼,神情恍惚了一瞬。
哦,对了,她好像差点睡着。
“你也多用用心。”
“别一天到晚总戴着耳机,影响听力。”
路母在那边絮絮叨叨对漫漫说教。
路漫漫无奈,探出身体轻轻拉了拉她弟的衣袖。
路修远转过头,姐弟在车上眉来眼去。
路漫漫:老弟,换一下座位。
路修远:条件。
路漫漫:三张卷子,英语除外。
路修远:成交!
路漫漫以牺牲自己时间为老弟做三张卷子的代价换了座位。
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路父专心开车暂时没时间搭理她,路母转换目标开始对换到后面的小儿子说教。
一个红灯,路父停在十字路口处,有了时间,转过头打算对自己寄予希望的好女儿再灌一碗鸡汤。
“漫漫啊,不是爸说你,好好学习,别跟爸似的,听到没?”
路漫漫漫不经心,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还是乖巧应了好。
“丫头,真的,好好学习,比……”路父正在说教,余光看见一辆卡车从侧面冲了过来。
“坐好!”路父一声大吼,狂打方向盘。
砰!
世界安静下来。
“姐!姐!”路修远满眼血丝,扶着路母跌跌撞撞跑过来。
“丫头撑住,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
路父也好不到哪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抱着闺女。
“漫漫,你醒醒,睁眼。”
路母一把摊坐在地上,看着女儿脸上身上都是血,也不敢碰,全身都在抖着。
“来人,来人,快来人!出车祸了!快来人啊!”
……
“本市临江县晚八点十分十四秒,发生一起车祸,车祸原因是由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的,这里呼吁大家注意驾驶安全。”
“这起车祸共五人,四人轻伤,一名重伤,重伤患者为车祸中另一辆轿车车主的女儿,现已被紧急送往就近医院救治。”
“本台最新消息,重伤患者因抢救无效身亡,年仅十八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