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王与恒王明面上对太子恭谨,可私下中不是没给连翎递过帖子,只不过都被他以事多繁忙抽不开身为由搪塞了过去,而卫瑾如被抽调到禁军麾下,连翎怀疑可能也是绍王的手笔,连泽这个太子着实是做不安稳。
连翎看着秉性纯善,又想起中宫娘娘对他的种种好,也不由多言道:“臣冒昧进言请殿下恕罪,不久之后的冬至日祭天是年底最重要的事,陛下在病重势必会将此事交予殿下操持,届时殿下切勿推辞也别接受旁人要帮忙的好意,不要叫有人之人钻了空子。”
年终冬至日的祭奠是年末最大的事,前朝后宫那时都要上祭坛以告天地不容半分疏漏,往年都会有皇帝钦察,只不过今年这状况怕是都要交交给连泽了。
近几日礼部已经开始着实此事,听了连翎的劝告,连泽点了点头说:“多谢皇叔提点,孤一定小心行事。”
“殿下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便叫人来寻我,礼部尚书陈缘之陈大人已上书致仕,如今新尚书还未补位,后续亲临祭台安排事务的应该会是礼部的侍郎,殿下若觉不可一定要派人到陈大人府上详询,切勿模棱两可。”
陈缘之请辞礼部,但皇帝仍保留了他其他虚职,并恩准其在京中颐养天年,陈家父子同朝为官,而如今陈右安已官拜吏部三品侍郎。陈家子弟不多可一门父子都身居高位着实太过显眼,陈缘之此时退避不失为良策,毕竟以陈右安之才历任尚书指日可待。
冬日天寒,陈缘之年迈且腿脚有伤必然不会到冰雪连天之地去,而对尚书之下的礼部侍郎连翎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绍王或者恒王的人,只能让太子自己留心了。
太子何尝不知连翎所言何意,待谢过连翎的好意后便起身告退,毕竟眼见就要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再过逗留便要引起朝臣非议了。当朝太子探病摄政王还好说,可若留下用膳,不出第二日满京城都要是太子合谋摄政王企图夺位的谣言了。
连翎一路相送,将太子送到门口,临别之时连泽稍顿了片刻,道:“佟州之时多谢皇叔对允妹的照拂,只是此事不宜张扬,还请皇叔代孤谢过徐大人救命之恩。”
“三殿下无恙是臣等之幸,臣恭送太子。”
秋霜残卷,月落乌啼,秋雨几经绵延后眼见就到了冬日新雪。
太子登门后连翎亦有所感,古之圣人将安定天下当成愉悦自身之事,虽然太子赞他安定社稷可他自己倒觉得自己非如此之人,若能如他所愿,他倒真愿自己是个清闲洒脱的富家公子,与谢簌黎逍遥江湖好不自在。
想到这连翎倒一改陋习,积极让太医诊治起自己的病来,现在不能逍遥快活未必日后不能,将来天下安定他就卸甲归田,到时候说和谢簌黎去哪不就能去哪了吗?
想要日后快活就要先能活到那个岁数,不能劳碌三年一命呜呼,之后再忙公务连翎也会注意自己的身体,宸王殿下少动肝火,内阁上下也轻松了不少,行事得效率也比以往更高了些。
冬至日祭天的确是年底最忙也最重要得事,可随着谢簌黎的亲笔信,和她与段苍舟、杨浦深所查的各种赋税抵达宸王府后,户部的年税单子也送到了内阁案头。
两相对比自然大相径庭,中间所差之额骇人听闻,连翎忍而不发,直至麟州陆成岚与久居寒城的姚老国公齐齐上书,湘州一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亲笔状告府衙,事发之下武州知府上书皇帝严明厉害,而京畿寻访归来的钦察使薛重与孟鸣风同言京畿周边百姓生计不稳。
多重辅证之下,皇帝钦命连翎督办此案,务必清查一应人等不得姑息,一时间令朝野上下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