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摊着的纸笔还未收起,初春的天还是冷,未来得及清洗墨固结在了羊豪笔上,清洗是费了一番功夫。连翎喝着刚沏好的茶看着谢簌黎忙活,洗净的笔擦去多余的水后搁在笔架上,才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
洗笔浣砚亲力亲为,这是从陈缘之门下授学得来的习惯,多年以来从未变过。
大早上动笔墨的原因还是谢簌黎突然想着要给自家师弟白谨歌去一封信,才匆匆忙忙的写了大半张纸,连信封都没装直接随便一折交给了段苍舟,也不知道白谨歌能不能认清自家师姐的龙飞凤舞的字。
适才那封信谢簌黎只字未提自己所在何处,只写了自己一切安好不要记挂,其中有几句还是写惯了问安折子的连翎帮忙口述的。
想到这连翎调侃道:“你师弟可真惨,小小年纪就要帮你担着偌大的师门,结果到头来自家师姐连封安慰人家的信都不会写。”
听了这话的谢簌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说:“他比你还要大上两岁,上哪小去。”
“你师弟比你大?”
“那怎么了?”谢簌黎扬起嘴角道,“不是谁大就能当师兄的,谁让我拜师比他们早呢。”
连翎撑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有我一个师兄还不够?”
“是是是,师兄,”说着谢簌黎指了指桌上堆着的文书,“依英明神武的连师兄所见,这官商勾结倒卖药材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果然是每逢奉承必然没有好事,不过在谢簌黎的威逼利诱之下,连翎还是任劳任怨的看起了文卷。
狼烟暂灭,是时候紧一紧这帮靠军饷吃饭的豺狼们的皮了。
文卷其实谢簌黎早已整理完毕,再找连翎来看无外乎因她是江湖出身,对朝堂事并不完全清楚,查到倒卖药材以次充好的皇商后,再想查勾结联系的官员还是要靠连翎这样熟悉朝堂官员脉络的人。
连翎虽然远离朝堂数年官员认不全,却是对六部六科之间如何联络,哪个职务的官员与三关军务有关颇为熟悉。
现下唐易翻了翻两人理出的文书,声音有些沙哑说:“想查这事不容易,兵部、户部乃至太常寺都有索牵连。殿下这不是当年查李氏谋逆案的时候,那时是触及了皇帝的利益,咱们才能只取要害,清理了兵部的蛀虫。可这个并没有触及天家,我们朝中无人帮扶,这些人不说是铜墙铁壁也是多年制造成的大网,想再放他们一次血,很难。”
“但这事也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有了清安堂的药材供给,军中将士们伤病的确好的快些,如今单靠谢姑娘也不是长久之策,还是要设法敲打他们一二。”药材倒换若不是通晓药理之人着实难以察觉,吴振不肯让谢簌黎自掏腰包供给边境军,故而这次他连同几个主将的封赏都填了这个窟窿。
幸得是几人都未成家,孟鸣风三人又出身宸王府不需要贴补家用,才有了这份富余。说实话若真让谢簌黎贴补她也贴补不起,毕竟像泰山派那样肯拿三千两的冤大头还是少,她也没少为了银子的事发愁。
唐易喝了口温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趁着还未出年节,不如殿下上一封谢恩的折子,谢过陛下赐药之恩,再言说你已痊愈便将药材分发给了将士们用,效果奇佳将士们都感念陛下天恩,此番杀敌气势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