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念一其实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郎才女貌虽不是富二代但也什么都不缺,日子平淡且温馨。
然而十岁那年命运仿佛如同过山车一般急转直下,先是生下弟弟的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强打起精神处理好后事的同时还要照顾尚在襁褓的弟弟,以及刚刚懂些事的她。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当然不止于此,自记事以来她的人生仿佛有台放映机在脑海,一切事情历历在目,小时候大家也没当一回事,觉得过目不忘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从未拿过第二名的成绩。
随着母亲的去世,刚刚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她,发现她的记忆越发的不对劲了。她能记得弟弟出生那晚,微风卷起泥土的气味,是要下雨的征兆;父亲在医院走廊踱步54次,皱眉38次;医生出来说节哀时抱歉的声线;外婆昏过去被外公搂在怀里;以及...汗水打湿的发丝母亲的遗容。
说到这里,至今为止她的父亲都很懊悔,本来想的是孩子得见母亲最后一面,却没想到这变成她一辈子的梦魇。
当父亲处理好所有事情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被带去了医院,被告知是超忆症——一种全球不过80例无法医治,不会对生命造成任何危险,却很折磨人的病。
记忆分为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靠神经纤维连接并储存在人的大脑里。正常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和神经纤维的消失而渐渐淡忘,模糊细节。而她的所有记忆,都像即时发生的沉浸式体验,听觉触觉视觉嗅觉味觉真实的可怕,无法自主选择,不可遗忘。
所以她的每一天,都在重新经历痛苦,一遍又一遍。
"念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最好连我都不要爱,注定比你先逝去..."她的父亲有天语重心长地说。
"希望我们念一,能正心正念,一世平安!"
她的名字像是一个预言,仿佛一开始就注定了只能如此一般的诅咒...
2011年,10月
首尔艺术高中,
尹念一和往常一样,穿着校服带着隔音耳塞目不斜视地踏入校园,旁边勾肩搭背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们向来是与她无关的。
"同学?"
尹念一感觉有人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肩膀,视线内就出现了一位四方嘴白牙能闪瞎人眼的少年正在面对她倒着行走,嘴里还在阿巴阿巴...
她取下耳塞,小扇形双眼皮眼尾上挑的丹凤眼,不像亚洲人挺拔的盒鼻,配合上抿紧的薄唇,一张清冷厌世脸,生人勿近的气质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选了她。
尹念一眯了眯眼睛,嗓音低沉问:"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少年愣了一下又咧开一个更大的笑容,挠了挠头说:"我今天刚转来,你知道5班在哪里吗?"
"跟我来。"说完大步往前走去。
"同学你叫什么啊?"他小步后退,十分自来熟。
由于他语气过分自然,她鬼事神差地答到:"尹念一。"
"我叫金泰亨,95年的,大邱人!"好的这下大眼睛也笑没了。
尹念一在内心叹了口气,名牌上写了,而且她也并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学校食堂好吃吗?我原来学校小卖部的鸡肉面包可好吃了,每天都要用抢的..."大邱方言。
好了,尹念一这下明白了,这人是刚到陌生环境把第一个人当成了鸭妈妈,哦不,他确实也是自来熟。
"你怎么不说话?"金泰亨本来眼睛就大,这一瞪更圆了,无辜地冲她眨巴眨巴,长睫扑闪。
尹念一叹了口气,"台阶。"
"哦哦,谢谢你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金泰亨这才转过身与她并肩而行。
"欸,你9几的?"
"95。"
"你好啊亲故!"立马敬语切平语,还向她伸出了手。
尹念一被面前的白牙晃花了眼睛,仿佛看见了自家傻弟弟,无奈地和他握了个手。
幼儿园小盆友就是这样交朋友的....
一路上金泰亨都在阿巴阿巴,尹念一偶尔接上一句,他又继续阿巴阿巴...
"到了。"尹念一抬了抬下巴,指着左侧的教室,自己走向了隔壁班。
"今天谢谢你了,念一!以后见啦!"
回头就见这人冲她热烈地挥手还有标志的大白牙四方嘴笑,嗓门也是大到会被教导主任敲头的那种。
她回了个拜拜,摇了摇头进了教室,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