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一直梦见那个地方,看见那个人,分不真假又如何,他早就把这梦当作了一种生活。
也许梦中才是真的,没有吃不饱,也没有疾病,更没有恐惧。
也许他所面对的苦难才是真的。
他这样欺骗自己,直到前几天他再也没梦见那座山,那个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梦中的幸福,可他却再也不做这样的梦,于是他开始不想入睡,他怕再睁眼,还是在这黑暗的房间里。
接着柳浅君便不太想吃东西,哪怕抢来饭,他也是大部分分给小承。
他是想活的,他问自己为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失去生活的欲望值得吗?
可他在这里真的有未来吗?他长不到成年就会被拉去‘吃掉’吧,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如何?若是有那梦,他还可以骗自己,可现在他已经落入这苦难中了。
小花刚开始还会关心一下他,见他没有意识,便把精力放在照顾小承的身上,显然是将小承当作了自己弟弟。
这样也好,毕竟小承听话,也不会想那么多。
柳浅君不在意小花是不是又去关心别人,毕竟在这并不存在责任,他也不是小花的责任。而且他也没有把小花当过姐姐,也没理由去责怪人家换个弟弟去宠。
在这里,人若想不疯终是要有所寄托的,他是这样,小花也是这样。
现在,他失去了寄托,感觉自己要疯了……
傍晚的时候,有几人过来带走了小花,小花不想去,被他们硬扯走了,小承一直拉着她的手,想要将她拉回来,可一个孩子的力气怎能比得上几个大人,小承终究拉不过,脱了手,一屁股跌在地上,他转身想叫柳浅君,却看见对方冷眼看着。
柳浅君冷眼看着,他知道自己也无法反抗。
他冷眼看着,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冷眼看着,因为他已经没有站起的力气了。
又过了很久,柳浅君感觉,身体被人抬起拖着往外而去,经过台阶有些疼,却不能让他的头清醒,他似乎还听见了小承的哭喊声。
他想他要去和那些被带走的人相同的地方了,这样也想,他不知他的身体有没有笑,但他却是想笑的。
或许这噩梦该醒了,醒来之时,他是那个山庄里被师姐宠着的阿浅,而不是受苦的柳浅君。
很奇怪醒来之前他竟是听见了那个来这里看诊的男人的声音,明明这里柳浅君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背着药箱的男人走了过来,拦住想要将柳浅君扔到乱葬岗的人。
“还好我来的快,要不可被你们耽误事了。”
“张大人,这人都快死了!”
姓张的男人把了把脉,又愁起了眉,心道这作什么呢。
“这不还没死吗,没事就还有用,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和那位贵人相似的,就等着靠他了,他可不能死,快给他丢到那院去,单独一屋,我得拿药给他吊着命啊。”
看着被拖走的柳浅君,这位张大人表情逐渐狰狞。
“这药自己一定是第一个做出来的,别人休想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