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如果找不到君吾,就要找出一个体量和君吾相仿,并且自愿跳入铜炉山的人。
否则,无论推谁下去,都只能是平添怨气。
当然……只要推人下去,都可以使铜炉山暂时稳定个百八十年,对于凡人来说,确实就算解决问题了。可是百八十年之后呢,世间的凡人已经换了一代了,可天上的天主还是谢怜,又该怎么办?
要求谢怜做通花城心理工作,献祭花城的呼声越来越高……
一个主意在谢怜心里初步成型……
“这些民众还跪在仙懿天尊庙前祈求啊。”花城一边动手画着像,一边问贺玄。
“是啊……”贺玄写着青词叹息道,“除了祈祷,还能做些什么呢?要解决铜炉山的怨气吗?还是要搬离铜炉山影响区域?他们都做不到。”
平凡人、普通人,在面对波动和浩劫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脆弱和无力,除了祈祷高高苍穹之上的神明……再没有什么会做的,也再没有什么能做的……
“这块地方虽然没有被铜炉山复燃带来的干旱影响,但是这里的仙懿天尊神像和仙懿天尊祝祷青词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不少呢。”花城又道。
“听闻周围地区遭遇大难,现在这里的百姓也开始加紧祈求上苍,希望灾祸不要绵延到这里,也略有些希望别的地方的灾害有所减轻罢……”贺玄道,“毕竟,人们在自己暂且无忧而灾祸即将逼近的时候,同情心是最充裕的……”
但是当自己也遭遇灾难的时候,还会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就说不准了……
贺玄和花城心中都不约而同地默念了这一句。
“这封信送到天尊手里了?”灵文真君南宫杰对手下的文神官道。
“已经到了,断然没有一丝错漏。”文神官答。
“那便好……”南宫杰道。
阴鸷狠厉的光滑过南宫杰的双眸。
乡村的夜色非常静谧,有其在本就静谧的庙宇里。
贺玄和花城就睡在一座小小的仙懿庙的小偏房里。曾经被也是被供奉祈祷的鬼神,他们自然知道,要寄居在庙宇里,需要自己关闭自己的心门,这样,心声才能不被庙宇供奉的鬼神听到……
就不会被鬼神找到……
由于这两天太忙,贺玄和花城都是和衣而睡的,各自睡在各自干活的台几前。
由于太忙,二鬼几乎是被累得睡着的,台几上的烛火都来不及被吹灭。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轻轻地推开了小偏房的屋门,一位身着白色华服的男子乘风落在门槛之内。
是谢怜。
多年的警觉使他们的感官十分敏锐,响动显然惊动了睡梦中的两鬼。
花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谢怜手持雪亮的宝剑指着自己,而自己身前是反应更快,已经挡在自己与谢怜之间的贺玄。
“让开。”谢怜冷冷道。
花城几乎被吓得僵住了,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对谢怜道:“如今铜炉山复燃,天尊不解决凡间的祈愿,还要继续与我们纠缠吗?”
贺玄也怒视着谢怜,可是吃过谢怜一次亏,让贺玄一时不敢妄动。
谢怜看也不看贺玄一眼,只是直直地盯着花城,道:“三郎……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想活还是想死?”谢怜盯着花城,眼睛仿佛浸泡着无数尸骸的深深的潭水。
听到这个问题,花城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休要……”贺玄一下子激动起来。
可是没等贺玄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听得“轰——”的一声响……
贺玄已经被谢怜单手发出的力量震到了墙上。
人们对于危机感到绝望,但是并没有彻底的绝望中有着的一丝希望作为对于谢怜的信仰。
这让谢怜在铜炉山复燃后的短期内,暂时拥有了比以往更加强大的法力。
“三郎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活还是想死?”谢怜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并朝花城逼近一步。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要杀要剐你也已经冲着我来了一次了!放过他吧。”贺玄眼见花城还不做出反应,生怕谢怜突然发神经做出些什么。
“什么叫想活,什么叫想死?”花城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知道的,我相信你足够了解我,也知道我现在需要解决什么问题,也知道怎么样解决我的问题。”谢怜道。
花城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明白了谢怜的意思。
谢怜如今面对的问题——铜炉山需要平息。
解决问题的办法——让谢怜、花城、贺玄当中的一位自愿献祭自己给铜炉山以平息铜炉山的怨念。
谢怜最希望献祭的人——贺玄。
花城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花城流泪的样子很少,右眼的眼罩之下,暗红色的血和眼泪相和流淌了下来。
“天尊……我愿意为你跳入铜炉山。”花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
贺玄的眼泪也转在了眼眶里……
每次都是这样……
花城从来没有选择过自己……
不论是从前顶替谢怜承受人面疫冤魂反噬之苦,还是今日想要替自己承受谢怜对于命运的安排……
而自己,却像两百年多前一样……
面对旁人欺压自己,欺辱自己的家人,毫无任何办法……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谢怜面容扭曲道。
“看来三郎你选择是想死了……”谢怜扭曲地微笑道。
都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况且我也是迫不得已……
那就用这两个“三界和平稳定的隐患”来买三界的和平与稳定吧……
谢怜心道。
手中的宝剑慢慢举起,对准了花城的眉心。
没有法力……实力不足……花城闭目等死……
贺玄果然又一次拼尽全力地扑上前来,为花城挡下谢怜带满法力的一剑。
一剑的法力爆开,将贺玄的胸口炸出了一个大洞。
贺玄的新身体由于刚刚恢复,还没有那么完善,即使破了一个洞,也没有流出血来。
花城惨叫出声,连忙去看贺玄的伤势。
就在手指碰到贺玄身体的时候,花城感到一道寒光闪过,胸口一痛。
原来,是谢怜的剑刺在了自己的胸前。
花城被谢怜一剑刺破了心脏。
花城的身体已经非常完善,随着胸腔透风,心脏爆裂,花城口吐鲜血,瞬间昏死过去。
看着花城昏死过去,贺玄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来。
“同葬铜炉山,也好……毕竟我早就已经死了,早不该留在这个世上……”贺玄心道。
“仙懿庙怎么着火了?快救火啊!”
就在谢怜准备带着贺花二鬼离开的时候,村民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远方响起。
原来,是贺玄刚刚被谢怜震得远远的,撞翻了台几,翻出的烛台引燃了偏房内堆积在墙边的柴草,燃烧的柴草点燃了整个庙宇。
看着自己的神像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赞颂自己的壁画和章辞一张一张地烧掉,谢怜突然愣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东西。
画像上有自己年少飞升的样子,只不过不是自己在万众的簇拥下飞升,而是自己在天界的黑夜里悲悯地看着凡间的苦难,自己头顶的光环将天上的星辰照的黯然失色,自己身上的光晕将天界照得亮如白昼……
画像上有自己借雨师笠给永安地区降雨的样子,自己手捧雨师笠,高站在云端之上,身姿已经尽显疲累,面颊上有着汗水,仔细在看,地上有着受旱的民众砸毁自己的庙宇,可是自己并没有放弃给永安城降雨……
画像上有办成白无相的君吾,他在自己身后远远的,是一个穿着大白丧服,脸上戴着悲喜面的白衣人,白衣人的身边是无数的蛇虫鼠蚁和狰狞可怕的妖邪……上面也有自己被万剑穿心的样子,只不过……不是自己被人按着刺,而是自己握着别人的手,狠狠地借别人的手将刀锋埋入自己的胸膛……
……
每幅画上都有四个字,“大爱弥天”,“雨露人间”,“情通四海”,“香火千年”……
村民们忙着救火,还没仔细看偏房里发生的一切。
更是有一个孩子,将案台附近所有的花瓶都抢救了下来,手里捧着一束小小的白花,将被烧灼焦的花朵换下,将白花重新插满那些花瓶。
被烧焦的花也没有被扔掉,而是被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埋在一棵花树之下……
大爱弥天,雨露人间,情通四海,香火千年……
谢怜本来干净的脸上变得满是泪痕……
看着痴痴地抱着花城的贺玄,谢怜低下头,对贺玄道:
“如果三郎还能醒来,替我告诉他一句话……让他别忘了我的样子……”
言罢,谢怜微微踉跄地走了……
“不好了,不好了……”有小神官慌里慌张地跑回上天庭,对在仙懿宫集合的鬼神们说道,“天尊没有拿血雨探花和黑水沉舟献祭,不知为什么还回来了,现在好像就奔着上天庭来了 ,好像就要回来了!”
上天庭的鬼神们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
谢怜不拿花城或者贺玄献祭,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是要学原来的神武帝君,屠尽上天庭,拿一堆新的怨气制衡旧的怨气?
……
等到谢怜重新回到上天庭,发现上天庭的神神鬼鬼早已跑得一个不剩,包括被自己点将上来的同神官……
铜炉山的爆发越来越剧烈,居然把一些妖鬼生灵被烧焦的尸骨也冲飞到上天庭了,有点还没死透,好像有怨气在不停地蠕动着……
谢怜看着眼前空无一人,一片狼藉的上天庭哈哈大笑:
“该走的都走了……该来的也都来了!”
“我还没有走。”有声音在谢怜身后响起。
谢怜回头一看,居然是戚容。
……
做好一些安排,谢怜直奔铜炉山,装作看不见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些眼睛……浮到铜炉山上空,谢怜抽出宝剑,割破自己的皮肤,用法力把自己的血液推上天空。
在闭上眼睛,看着滚烫的岩浆从自己的伤口进入的筋脉……
很痛……
痛……
比万剑穿心痛多了……
铜炉山……熄灭了……
或者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谢怜的一尊“石像”。
石像比周围的群山还要高,还要大几倍。
石像谢怜微笑着,闭着眼睛,微微颔首,还似在看着时间的幸福与苦难,还在悲悯着红尘的是非……
隐天蔽日的红色的云给这片被铜炉山影响受到干旱的土地下了一场血雨。
可是血雨下到地面上,却并没有如血水一般凝固住,而是让无数因干旱而早已死去的花草树木,作物庄家重新复苏生机。
火海熄灭……万物发芽……
作者乱入:
《女人天下》
我若迎向刀山
刀山摧折俯首成落花
天再高地再大
一颗女人心全装下
我若踏向火海
火海枯竭万物又发芽
乾坤转风华 尽是女人天下
一路的寻觅 随回忆翻山越岭
多少爱不能在一起
相聚又分离 擦肩而过的执迷
就当不曾心动已失去
情愫成往昔 泪落无痕的心底
裹住柔情冷如玉
剪断了思绪 滚滚红尘天有意
大爱无疆 我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