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一千八百一十八年夕,尊与花城谐往极乐坊私宴,尊悻然归,众鬼神不知缘故。
——《神武年纪·天主列传·仙懿天尊》——南宫杰
仙懿元年旦,尊宫致水府上元观祭祀礼之请,水府不应,尊宫亦不应水府之不应。
正月十五,仪礼兴,华城迎众鬼神于天,尽之恭谨谦和,甚得鬼神心。
华城昵尊于仪礼,花城拦阻而尊不拒,花城怒而掷杯盏于地,四座愕然。尊方令华城退席,欲挽之。花城排尊欲挽其之手,离席不顾,径往极乐坊。
——《仙懿年纪·鬼杰列传·血雨探花》——戚容
“这血雨探花真是太不识大体了,怎么能在那么大的正式典礼上摔了杯子就走人呢……”
“人家以前就红衣鬼火烧三十三神官庙不带怕的……现在有仙懿天尊嘛……人家更什么都不用怕了……”
“要我看……那些绝境鬼王都一个德行,什么也不放在眼里……人家也有本事……嘿嘿”
“嘿嘿……仙懿天尊满心想着神鬼共治三界,这次幽冥水府那位根本不睬他,极乐访那位也摔杯走了……如今鬼界就这么两位,都跟天界关系坏掉了。”
“我觉得是天尊对不起血雨探花在前……”
权一真刚出言,就被引玉紧急捂住嘴了。
众人都在等着谢怜的下一步动作。谢怜呆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件刚刚发生的花城砸杯走人事件,最终,谢怜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了上天庭每一位神官鬼吏的脸,又似乎是痛心无奈,又似乎是长痛不如短痛的解脱,总之长出一口气,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观礼台。
“干得漂亮!”花城刚回到极乐坊坐定,就听到贺玄的声音,还有贺玄拍手的声音。
“宁为玉璧支离破碎,不为屋瓦委曲求全。这才是我认识的你!”贺玄不由得赞叹道,这才是他认识的、喜欢的血雨探花。
“滚!”花城冷冷道。
“嗯?”贺玄一愣。
“滚!”花城重复一遍。
“哼……”贺玄轻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委屈,正愁没地方出气呢。这样吧,你打我,我绝不还手。”
以前花城心里有气也常打贺玄出气,贺玄其实一直从来没有还手过。
什么?贺玄让自己打他出气?还说的好像是对自己礼遇非常才让自己打他出气。这一切分明就有一大半是他的错好吧?行啊,既然他自己开口让自己打他,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贺玄还想说些什么,花城突然飞起一拳打在贺玄脸上,倒是打了贺玄一个措手不及。
贺玄被打的退后两步,跌跌撞撞地没站稳,结果花城又补一拳在第一拳打的位置。
虽然知道花城法力只恢复了一小半,但是在极乐坊主场优势的作用下,贺玄对自己能接花城几招其实心里还是存着疑惑的。
“还不滚……”花城又抽出了弯刀厄命,雪亮的刀锋镜子一样映出了贺玄已经肿起来半边的脸。
见好就收,贺玄化作一缕轻烟离开了极乐坊。
“啧……下手可真够狠的……”贺玄回南海的路上摸着自己的脸想着。
虽说挨了两拳,被人一顿骂撵出来,但是贺玄打心眼里是高兴的。
不过……自己也不能一直主动往上贴,必要的欲擒故纵还是很有必要的。
“呜……”花城让极乐坊里的人上酒,一边喝,一边流着眼泪,极力忍住哭声,直弄得鬼市里的鬼用看冒牌货的眼神看着自己。
“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炼成刀子挖你另一只眼睛!”花城红着眼睛怒道。
他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丝毫威慑力,鬼市里的鬼也不是不识眼色的,纷纷退下了。
“美酒宜浅尝,暴饮易伤身。”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花城抬眼望去,看见引玉和权一真站在门口。引玉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权一真则是一脸懵然,道:“红衣鬼喝酒喝得脸、手和眼睛都红了,现在全身都是红的欸。”
脸是喝酒喝红的,手是打贺玄打红的,而眼睛是哭红的。
引玉说这话其实有两层意思,美酒一方面是花城现在喝的酒,暴饮当然会伤身,另一方面,美酒也指的是花城对谢怜的情,浅尝辄止真的就可以了,一旦过分“暴饮”,真的会伤了身。
“美酒吗?”花城当然听出了引玉的意思,“我喝的一直都是苦卤……八百年前,可见而不得触,远而望之,云上林间……八百年间,天上人间,遍寻不见……到了如今,本以为得偿所愿,他却另有佳人在侧……我何曾饮过什么美酒?”
“青玄,你是说,那贺玄说要在你生辰的时候归还你哥的头颅?”裴茗道。
“贺公子说他心情好就还我,我不知道他心情好不好……”师青玄低声道。
“你的生辰也马上就要到了……可这次他连上元节的观礼也没来……心情怕是不太好……”南宫杰道,“不如……你让天尊陪你去吧。”
“杰卿……你这主意可有点不地道了……”裴茗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