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龚俊感受到呼吸越发的困难了,他两只眼珠子蒙了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模糊不清,只能识得有关***的一切。他在意识之余好像看到***像他走来,他咧开嘴笑了笑,向前伸了伸手,却是扑了个空。
“他说你听你听,有人唤你回去。”一个悠扬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说你听你听,无人唤我姓名。”龚俊接道。
来人不是***,是一个全身黑衣,以黑布遮面的人。他一步步走向龚俊,俯下身伸出手指试了试龚俊的鼻息。
“你是谁?”龚俊艰难的从喉咙中发出音节来。
“月浅。”黑衣人抬眸看了眼龚俊,说:“我可以帮你见到你想见到的人,只是需要拿你最宝贵的东西来和我交换。”黑衣人说。
龚俊听后,突然悲怆的大笑起来,因为呼吸困难,他每笑一声都会有着片刻的窒息感。他眼眶泛红,蓄满了泪水,气音说道:“我最珍贵的就是小哲了,我已经没有珍贵的东西了。”
黑衣人将他胸口处穿好的戒指拿起来细细端详着,一会道:“你先欠着我。”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状的玻璃瓶,他轻晃着里面的药丸,药丸与玻璃瓶的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略微悦耳的声音。月浅说:“吃了这个就能带你回到你想回到的时间,要怎么做就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你要注意,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若这三个月内,你寻的那个人对你毫无情爱之意,你便会付出你应有的代价。”
“若三个月,他没有……那他会如何?”
黑衣人盯着龚俊,他略微一震,见鬼了,这种情况下他还在担忧另一人的安危,那他自己的,他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他会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不会有什么意外。”
龚俊听后,原本黯淡的眸子一瞬间如火焰般亮了起来,他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道:“那就好。”龚俊点点头,随后眼神一转,眸中散发出警惕的意味,问道:“为何帮我?”
听到问话的月浅原本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暗了下去,盯着那玻璃瓶,将他放进龚俊的手心中,说:“原来一心人,为何要分离。”说罢,就散在夜里。
龚俊再醒来时天已然是大亮,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抬手一看手腕处,他昨晚划伤的痕迹已经消散了,和之前分毫未差,就连疤痕都没留下。他这才定定神,起身洗了澡。随后他余光瞟到了厨房的那个榨汁机,便学着***的样子榨了一杯果汁来喝,一入口便在舌尖口腔处炸裂开来的苦涩,咽下去还会泛上来一丝酸味儿。龚俊不禁皱皱眉,藏了悲伤在睫毛下,低语道:“***,这果汁我果然还是喝不惯……”龚俊四顾着安静的家,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必定会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薯片,选着自己的喜欢的电影,也会让龚俊带两瓶可乐来一起看。龚俊从冰箱中取出两瓶可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开电视选着电影,突然发现电视草稿箱的头上有一个小红点,他点开发现是***还未给他录完的生日VCR。
“嗨!龚老师!是我,小哲。嘿嘿,我一直不知道要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就想着先录个VCR吧,这个可是草稿,你可不能看!小俊,你知道吗?你不是最好的,但是有你,却比什么都好。遇到你我就觉得很幸运啦,幸运到再好的运气我都不想要,因为你就是我的幸运呀!小俊小俊,记在心里哦,你要记住啊,我爱你,只爱你,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爱你,我甚至可以抛弃所有人,我只爱你,我也只要你。”
VCR还没来得及说出“生日快乐”就戛然而止了,龚俊看着视频最后暂停在***的笑脸上,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他将头低下去,若细心看,便可以看到他手中的餐巾纸被一滴滴泪水逐渐打湿。在准备去医院办理手续的路上,却被电话告知没有***的信息,这才想到昨晚和手腕的事情。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坐在小区外的小公园内,让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又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空下来的位置,酸楚又爬上鼻尖,哽咽道:“如果你在,这阳光会更暖和一点。”
龚俊在便利店中对着一冰柜的无糖可乐出神,直到感受到背后传来触觉他才回神转身,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怔在原地,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盯着眼前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离开眼神。
龚俊的眼里射出悲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虽然力避眼前人投来的视线,但却张皇地似乎要破窗飞去。那人礼貌的开口问道:“您好,您买好了吗?可否让一下,我也喜欢喝这个。”听到声音的龚俊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了别人的方便,连忙道歉并退到一旁。
他看着眼前的人,与***是那样的相似,就连笑起来的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恰好此时阳光从少年背后穿膛而来,他整个人是逆着光的闪耀。龚俊不禁开口问道:“您好,不知可否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抱着五六瓶可乐的人回头,满眼的困惑,还是笑笑道:“我叫***。哲取聪敏才能之意,瀚便是星河浩瀚。但是我悄悄和你说,我其实喜欢月亮。”***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龚俊听到名字后,眼眶瞬间微红,他赶忙垂下头去,说:“你的名字真好听。”***将一瓶可乐塞进龚俊手中,道:“看来是缘分啊,这瓶可乐我请你啦!”说完就抱着其余的可乐结账去了,龚俊这才敢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这时才大了胆子说:“好巧啊,我喜欢星星。”
是他,真的是他。
小哲,你的眼神再温柔一点吧,月亮会融化的,我也会。
而迈出便利店的***回头透过玻璃窗愣愣的盯着龚俊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他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许多问题在他心中绕了个结,一狠心又转了回去。踱步到他身后,轻轻的问道:“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感觉你很熟悉。”
听到声音的龚俊转过身来,对上了那个炽热的闪着光的眼神。他抿抿嘴,挠挠耳朵说:“我们第一次见。”
***点点头,说:“好吧,留个联系方式吧。”
就这样,在彼此的手机中,留下了彼此的痕迹。
龚俊在手机上缓缓打出“***”三个字,想了想,又将“***”三个字删掉,换上了“小哲”。他最喜欢唤他小哲了,他觉得小哲很好听,而他每次唤他小哲的时候,他也总是弯着眼睛,弯着嘴角的笑着。
龚俊的眼神中终于爬上了久违的柔情,他的嘴角也终于露出曾经那个好看的弧度,他说:“从你走进我心里的那刻起,就没人能跟你比。”
我寻到你了,小哲。我切切实实的,寻到你了。
“可是,小哲,若你记得我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抱抱你,亲亲你,告诉你,我好爱你。”龚俊的那双眼睛,像充盈的湖水似的,慢慢地波动着,闪若光,最后,一股泪水簌簌地溢出了他的眼睛。他动动唇,无言道:“我寻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