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小俊……一声声刻在龚俊心头。他下巴抵着***的头顶,动动唇,无声道:“小哲,你会记得我吗?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咧开嘴角,扯出一个极好看的微笑,他道:“龚俊,你的名字真好听。”
你的名字是我最短的诅咒。
龚俊没有接话,将***小心的放平在床上,他眼中流转着不舍,闪烁着隐晦的爱意。
他寻到孟婆,看着孟婆正在熬着一锅孟婆汤。那汤剔透玲珑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龚俊托着下巴问:“孟婆,你说这孟婆汤是什么味道?”孟婆抬眼看了看龚俊,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说:“不如你来亲自尝尝。”
龚俊本闪亮亮的眼睛瞬间淡了下去,他拿起汤打量着,眼皮耷拉下去,遮住了乌黑的瞳孔,蕴着心酸的眼神缓缓流露出来。
“啪嗒——”一滴泪欢快的跳进汤里,引起短暂的涟漪。而后就是接二连三的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争先恐后的跳进碗里。他语气中满满的悲凉,开口打趣道:“孟婆,我这算什么泪?”
“你这算……七尺别离泪。”孟婆空灵的答着。
回到房间已是天明,天微微亮。房里的所有东西杂乱无章的扔在地上,而在角落靠着一个人影,龚俊推门而入直奔***面前,又顺势脱下外套披在他的头上。***空洞无神,眼眶微红。他在看到龚俊的那一刻猛地起身拦腰抱住龚俊,嘴里说着:“我丢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我的心,我把我的心丢给了一个对我特别重要的人。”
龚俊只觉得这一刻仿佛有人把他丢入海里般,任凭他怎么呼救都没人在意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死死的包裹着他。
“小哲乖,你听,猫头鹰在笑。”
“猫头鹰为什么会笑?”
“因为他在说我爱你。”
我爱你,小哲。
***的工作停了,也好。龚俊想。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几分。到了柳絮飞扬的季节了,龚俊和***走在街头上,这条街隐晦的很,所以人很少。柳絮落在***的头顶,龚俊笑道:“小哲,你头上有毛。”
柳絮柳絮,阿絮阿絮……
我的阿絮,你记起我来了吗?
“每当柳絮飞扬的季节,我都会想起我的老朋友。长的与你一般无二,性格也如你般,温柔坚毅。”龚俊眼底的凝聚着柔情,声调不自觉的也柔下来。
“你那朋友唤什么?”
“他叫……阿絮,我的阿絮。”
阿絮阿絮你听到了吗?
我托柳絮带去思念,不知你收到了吗?
阿絮,柳絮落在我肩头,我袖口,我裤脚是不是就证明,我托他带去的思念,你收到了?
***愣了愣,脸色微变,语气带有一丝委屈:“那你这个阿絮可是不守信呢,让你这么一直等!”
龚俊看着他的小表情不禁笑出了声。视线又开始模糊了,心脏的疼痛一次比一次严重了,龚俊强忍着,但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淌了下来。他牵扯出一个微笑对***说:“小哲,我想喝水。”
打发走***,龚俊的眉头瞬间皱成一团,他痛苦的捂着心脏,他渴望时间不要这么快。再慢一点……一点就好……
“你可知,他为何只能记住七秒的事情?”孟婆变成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坐在龚俊面前,问着。
“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投胎时,他恳求我分了一魄给你,不然你认为你是怎么出现在人间的。他丢了一魄自然会落下个什么,我觉得你们上一辈子太苦了,这才走了后门让他拥有七秒的记忆。”
“你说什么!?” 蓦地,他怔了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一样。他大惊失色的接受着刚刚的讯息。他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龚俊脸上带着诧色,他震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他将他的魄分给他!***你个疯子!他慌了,他眼中蓄着泪,爆炸着火子似的金星。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恼意贯穿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颤抖着声音,红着眼眶,站起来啜泣着问:“你说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低语着。
“龚俊,莫要在痴迷,你的三世和他的不是一世,这是他的第二世,而你已经是最后一世了。”
龚俊站起身,猛地将面前的瓶瓶罐罐一扫而下,他的头痛欲裂,他抱着头蹲了下去,脑海中不断回闪这***与他的点点滴滴。
“龚俊,我的经纪人。”
“龚俊,一个很重要的人……”
……
“小俊!小俊!小俊你怎么!”龚俊慢慢睁眼,看到面前一脸焦急的***,他眼中瞬间涌上渴望,一把将***揽入怀中。他仿佛要将他揉碎了和到自己的灵魂里。
“小俊……”***刚想开口就被龚俊用手指抵住。一会他缓缓开口道:“嘘……让我抱抱你。”
龚俊又何尝不明白。***不是周子舒。他的阿絮永远的留在的雪山上。
“我们会有下辈子吗?你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我来等你,下辈子我来带你晒晒太阳。”***拍着龚俊的背说着。
下辈子……
傻阿絮,这辈子能见到你,找到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谈……
龚俊还是点点头说:“有。”
可是小哲,我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抓起龚俊的手,开始把玩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白皙光滑。***没事干的时候最爱的就是玩他的手指。他突然指着龚俊手指上的痣说:“我这里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痣。”说完还把手伸到他面前反反复复的展示给他看。龚俊笑笑没接话。
那痣是他在南海祈愿,不小心打翻了观音台上烛台,蜡油准确无误的滴在他的中指上。这蜡还是化作了***手指上的痣,来引他们相见。
这便是观音都点头的缘分。
一片树叶掉到龚俊的头上,***为他取了下来说:“你瞧,落叶,和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龚俊,你会陪着我吗?
龚俊,你会离开我吗?
龚俊眼底泛着温柔的涟漪,他轻声道:“小哲,你一定要记得我,一定不要忘了我。”
——“我与孟婆求情,渴望她让我记得你,孟婆说不行,所以我给她做了几百年的苦力,换与你一世的相遇。在见到你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这人间的风不及你,雨不及你,江河湖海不及你,这世间万物没有一处是配得上你的。”
***霁风蓝色的笔记本上,又多了一行字:龚俊……my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