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哦对了。断了尾之后,记得先拿给我,不然就一断尾,可没用的。”魏无羡勾着唇,故作轻松的说道。
做了许多的心里建设,也经不住魏无羡的消磨,婆婆终于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刀。“冒犯了,魏公子。”老妇抖着手,老泪纵横。她颤巍巍地拿着刚刚匆忙灼烧过的刀子,贴近魏无羡。
魏无羡见状,化出藏在身体里面的逆鳞。体内的屏障撤下,与那人最后的联系也断了,心中就莫名生出一阵戚戚。他不肯将那透亮的逆鳞扔下,就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直到手心被划破,力气也不敢有丝毫减少。
“呃啊…呃唔……”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也差点没抑住从嗓子里冒出来的痛呼
怕伤了孩子,婆婆每下一刀都不敢太深,所以疼痛就一直持续着,侵蚀着魏无羡所剩无几的意识。
魏无羡也感受不到那把刀是怎样在身上肆虐的,反正无非就是疼罢了。原来痛到极致,再加之的伤痛,也就什么都不算了。
可是脸上却越来越湿的是什么?是泪水,还是汗水。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意识也渐渐昏沉,除了痛到麻木的身体,还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疼痛无意识的痉挛。
“怎么办,就这样撑不住了……好想,好想睡啊。蓝湛,蓝……”魏无羡意识在一点点的涣散,连握着逆鳞的手,都慢慢松了力。就在这时,一阵婴孩的啼哭,叫醒了他最后留着的那一条神经。
魏无羡的眼睛瞬间清明,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等着婆婆把他收拾好了抱回来。
“魏公子,魏公子,你醒醒,不要睡。你看看,看看孩子,是个男娃娃。魏公子,不要,不要睡。”才小半会不见,婆婆的半个身子都沾满了血,怀里干干净净的襁褓与之相比,好像更顺心了些。婆婆抱着孩子,没有很开心的样子,望着魏无羡的眼里,尽是担忧。
婆婆费力的将他扶了起来,把这个有些虚弱的小声哭泣的娃娃,放在他怀里。
魏无羡看着他琉璃色的眼睛,勾唇笑了笑,心想:“果然是龙族啊,小东西,生的这么丑,怎么一点我的颜值都没有继承啊。”想着想着,笑着笑着,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小娃娃,小东西,你的名字,留给你父亲来取吧。他整个人都是一副文绉绉的模样,给你起的名字,也一定会比我的好听。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魏无羡拿指头轻轻碰着他,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脾气有些大的娃娃。只是这样看着,泪就流下来了。
对不起啊,孩子,我不能陪你长大了。
婆婆也没有闲着,既然无法缝合,那就用纱布直接进行包扎。仙者天生就拥有自愈能力,修为越高,能力越强。这里的条件有限,能依靠的,就只有伤者本身的自愈能力。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即使愈合不了多少,也总比没有要好些。
“婆婆,帮我,断尾……快些,他们,他们要来了。”魏无羡还没怎么抱一抱这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就又开始催促起来。其实,也是他自己没有力,抱太长时间,若是脱了力,还有可能会把这个奶娃娃摔了。
魏无羡心里默念法咒,待他重新睁开眼,眼皮子底下已经成了盖着红色皮毛的高耸鼻梁。化成全狐形,要比化成半狐形轻松的多。
“蓝湛,我快要……快要撑不住了。你放心,我会撑到见你最后一面的。”
“唔呃……”或许是有了经验,或许是没了顾虑,又或许是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刀,只有一下尖锐的疼痛。魏无羡短促的吸了一口凉气,却难以再把他呼出来。断尾之痛之所以闻名,不是痛在这第一下的,而是之后长时间难以忍受的,有如剜心的剧痛。
可不是嘛,龙族的命门是逆鳞,狐族的命门是尾巴。断了命门,怎会不痛。
婆婆颤着手,将那鲜血淋漓的断尾放到魏无羡身边。魏无羡费力的抬起眼,只见她皱皱巴巴的面颊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鼻尖充盈着浓厚的血腥味,身下一片黏腻的湿热。魏无羡懒得转头去看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只是心里盼着即使这样,也能活下去。
魏无羡笑了笑说:“我这还没怎么样呢,您就哭成这样,若我真的出了事,那您要怎么办啊。”
“魏公子,老身看不得这般的苦。”婆婆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魏无羡没有回答她,刚刚到那一段话已经耗了他很多力气了。他拖着手,覆盖上已经被血污的不成样子的尾巴,用最后一丝灵力,将它化成了法器,打入婆婆的体内。
他又捏了捏手中沾满鲜血的逆鳞,将它放入还在乱动的奶娃娃胸前,看着他隐没了进去,这才放松,重新仰躺回去。
魏无羡侧过头,伸出被血污的有些脏的手碰了碰这个皱皱巴巴,有些虚弱的小娃娃。虽然乍一看有些丑,仔细看来还是有点可爱的。
“嘶,不怕婆婆笑话,我能托付的人,如今……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也实在有些冒犯,您身上的法器,是保护,是指引,也是束枷,对不起,我不能冒这个险,只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才会解除。”
婆婆的回答被湮没在外面浩浩荡荡的吵嚷声中,外界似乎有人打了起来,警报声,叫喊声,刀剑相击的声音,层出不穷。即使在地牢里,这声音也依然很清朗。
魏无羡收回了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大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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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儿的眼睛大多都是闭上的,好像也是有一些可以睁开的。反正我这是架空,我说他是睁着的,他就是睁着的|ω・)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