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轻轻地摩挲着泛黄的封皮,“曾经那么多风流,都败给一块板板了——客人你要买吗?”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我拿过一本《花间词》,扫了一眼,像是古摹本,与现代网络上的版本不一样。
然而,我并没有钱,连吃饭都成问题,房租还靠姜无续着,只好将书塞了回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干笑道:“买卖不成情意在,至少您是懂书的。”
我看着他又拢起衣服,消失在巷口。
他的出现提醒了我,我准备再去地铁站赚一次钱。
然而,等我走到地铁口时,我看到,姜无从那记者的手中接过一个手提箱,沉甸甸的。大概是,钱吧。
我本应客观冷静地看待这一切,这是我的天性。
可是看到她脸上的笑,我有些出离悲哀,或是不该存在的愤怒。
明明只是一个相遇不到五天的人,可是很奇怪,我变得有些感性了。
那记者早来那么多,比我先认识她也是可能的。
我转身离开,用脚步丈量人情在这座城市仅剩的尺度,来冷却过热的内核。
我看见韩先生带了一大批物资去往更贫穷的地方,而他自己只是抱手站在远处观察人们高兴的摸样。
我看见破裤子醉倒在一个酒吧里,一丝不挂,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走出门时顺手将他那条裤子里的钱取走了。
我看见那个卖诗人路过一条河,看着河吟咏,又跌倒在地上。
我回到了那个被称为“住处”的火柴盒小屋,默默地沉思。
当然,我不是为情所伤,我只是觉得,或许这场试炼可以提前结束了。
明天,我要去最后确认一些事情,但今天,我还有一件事要干。
门开了,我看着姜无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大袋食品进屋,她还是那般光彩照人,像是落难的公主,还是公主。
“我们今天可以享用大餐了。”她笑得很高兴,眼角弯弯的,标准极了。
我站起身,没接过东西,而是张臂拥抱了她。她并没有反抗,静静地任我感受她身上的律动。
她还在笑,我也露出了微笑。
那一晚,我们吃了很多,我看着她抱着笛包入睡,之后也倚在墙上睡着了。
第六天,我约了韩先生聊聊。
他似是早预料到了,没什么不甘的,只是说:“没想到,我是第一个暴露的。”
我看着他,打趣道:“你想听听理由吗?”
他摇摇头,转头看向城市外,轻轻道:“我也不想再扮演人类了。太苦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数不清的帐篷堆立,像坟包。
“你还有几个同伴?又有几个目标?”我问。
他笑了:“别想从我这套话。我不认得其他同伴,也只知道一个目标。”
他富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一阵风吹来,他的身躯化为粉尘飞走,直到这时,我看到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已经晚了。
我少了一个目标,多了一个曾经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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