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走进了一片浓雾之中。
在雾的尽头,站着一个青年,此人脸容俊美,眉目动人,只是,他的神情阴寒,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陈玉楼揉了揉眼睛,在看清了来人是谁的同时,他惊喜地叫出声来。
“子轩!”
陈玉楼连忙跑前几步,就想把人抱进怀里,可是青年却退后了一步,在陈玉楼快要拉到他的手的同时,迅速地躲开。
“怎么?三年了,你一直没有进入过我的梦中,现在你为何……?”,陈玉楼用手背拭擦着眼睛,手背上一片温热,如果这是梦,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一些。
对面的青年抿了抿嘴,他终于走上前来,轻轻地把陈玉楼拥入怀里,他的怀抱寒冽,冷得像一块冰似的,但陈玉楼却不想放手,他贪婪地抱住青年,他身上的气息熟悉依旧,仿如他的人仍在。
这是梦,这只是一个梦。
但是,这样也是好的。
今夜,仿佛时光逆转,一切回到了三年之前,回到了阴阳永隔的那天之前,两人极尽缠绵,仿佛想把这三年的思念尽情发泄出来一样,直到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入房内,陈玉楼才缓缓转醒。
他下意识地往床的内侧一按,果然,并没有其他的人睡在那里,一直以来,就只有他自己一个。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床,可是猝不及防地,从腰间传来的酸软感,令他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他这才发现,不但是腰,自己的双腿也一直打着颤,绵软无力,这明显就是那种事过后的后遗症,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昨夜………那个并不是梦………子轩他,的确回来过。
陈玉楼低下头,痛苦地抱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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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邵一直拨打着陈玉楼的手机,可是对方手机一直呈现关机状态。公司的经理告诉杨邵,陈玉楼请了两星期的年假。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杨邵听公司里的其他同事说过,陈玉楼一向工作认真,他很少请假,尤其是这三年里,他更是像一台机器似的,麻木地拼命工作,加班,甚至把别人手上的工作也揽到自己身上,借此麻痹自己。
“玉楼前辈他,也挺可怜的,阿邵你不知道吗?玉楼前辈的男朋友,在三年前的一场空难中去世了啊,在那之后,玉楼前辈每天都像行尸走肉般,借工作来麻痹他自己,我们看见了也不敢说他………”
“啊?原来还有这种事……”,杨邵总算明白了为何陈玉楼经常都憔悴不堪,眼眶发青,他当下便拿出了手机,拨打陈玉楼的电话。
没有人接听,再打,还是没有。
直到陈玉楼手机的留言信箱都被他塞满了,陈玉楼依旧没有回电。
杨邵不想再等,他马上开车到了陈玉楼的家楼下,然后便冲上了他居住的公寓,他太心急,连电梯也不想等,便直接从楼梯跑上去。
门铃按了一次又一次,陈玉楼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杨邵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他感觉陈玉楼一定出事了,于是当机立断地报了警。
警察算是给力,来得很快,用最短的时间便把门砸开,陈玉楼躺在床上,呈半昏迷状态,他似乎睡得很沉,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眉目舒展,虽然身体虚弱,但从表情上来看,他应该很愉悦。
杨邵伸手探了探陈玉楼的额头,烫得吓人,他连忙把人打横抱起,等不及救护车,便自己驱车往医院狂奔。
两天后,陈玉楼从住院部转醒,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迷茫,努力眨了好几次眼,才让自己的视线聚焦。
一时间,他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明明方才,还跟子轩在一起,那些感觉极其真实,牵着他的手,那触感依旧,尽管他的手寒冷如冰。
而每夜的缠绵,也令陈玉楼流连忘返,他不想回到现实中来。
现实,那是一个没有了他的世界。那是一个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陈玉楼只想逃避。
睁开眼,杨邵担忧的脸便映入眼帘,陈玉楼愣了愣,晃神间,他以为面前的还是张子轩,他便伸手去摸那人的脸。
“子轩……”,他喃喃自语,眼前的人握住了他的手,对方的手掌宽大,厚实有力且温暖。只是…只是……
陈玉楼猛一激灵,甩开了对方,此时,他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
他并不是张子轩,此人是杨邵。
“是你。”,陈玉楼淡淡,失望的神色在眼底闪现。
“是我。”,杨邵并没有介意,陈玉楼能脱离危险,他已经万分庆幸,至于陈玉楼口中的那人……杨邵只能寄望于时日。
“我要回家。”,陈玉楼起身,杨邵见状连忙按住了他。
“你慢点,不着急。”,杨邵扶住了他,也悄悄叹息一声,“我帮你去办理出院手续,这便送你回家吧。”
路上,两人依旧沉默,感觉到陈玉楼的淡漠疏离,杨邵也给了对方足够的空间。
路上,杨邵把车子停在了超市的门口,快速入内买了一些菜,然后他就借用陈玉楼的厨房,给他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陈玉楼呆呆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中的杨邵,他和张子轩都不擅长厨艺,平时一般都是吃外卖或者食堂,这间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烟火气。
食物的香味飘来,陈玉楼按了按空空的肚腹,他已经昏睡了很久,只靠着医院的点滴维持基本营养,现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感觉饿了。
“玉楼,你刚出院,不宜吃太油腻的,我弄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你尝尝看。”,杨邵解下围裙,他手中端着一个食盘,里面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以及几样清爽的小菜。
陈玉楼吞了吞口水,真的好香啊,他在这些日子里,已经习惯了在杨邵家蹭饭,又闻到了这种熟悉的香味,他没有办法说不。
拿起筷子,他爽快地吃了不少,肉粥也喝完了整整一碗。杨邵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嘴,收起了碗筷。
“你的肠胃还虚弱,别吃太多了,我明早再来给你做早餐,今晚早些睡吧,晚安。”
说完这句话,他贴心地帮陈玉楼关上门,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便准备去地下室取车回家。
对于陈玉楼,他是真的喜欢。从第一眼看见他起,杨邵就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目前的他,内心还有伤痛,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但那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假以时日,杨邵有自信,一定可以取代他。
“就让我来替代你,在往后的日子里,好好照顾玉楼吧。”,杨邵回头看了大门一眼,心里盘算着明天该为陈玉楼做怎样的早餐,最好是既有营养,又能调理他虚弱的肠胃。
他一直心不在焉,背后走道的路灯,不知从何时发出了滋滋的噪音,明暗不定,一闪一闪的。
杨邵完全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