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中秋夜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次次的灾难，一次次的痛苦，和一次次的离别，仿佛这个世界就是残忍的。

　　大清早，杨承靖就被皇上叫到了宫中。

　　“杨承靖，你倒是给朕说说看那个公主是谁啊？”似乎昨天皇上听到此消息的时候，就一直生气，好好的中秋节，全被他毁了。

　　皇上此话一出，杨承靖知道似乎一切终于走到了尽头，皇上最终还是知道了，他知道他想要隐瞒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有什么都说了。

　　片刻后。

　　“杨承靖，你好大的胆子。”听完所有的一切，皇上龙颜大怒，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被一个小子耍得团团转：“你以为这整个大宋是你们杨家打下来的天下，你就可以隐瞒朕所有的事情吗？你太目中无人，太自以为是，太不把朕放眼里了，你居然瞒着朕这么久，让一个苗人女子踩在我们大宋的土地上，你这是死罪啊，杨承靖，念在杨家世代忠心的份上，我不处罚你，朕给你一条路，就是跟月蓉成亲，这婚事朕也不急，月蓉一直希望在她十八岁生辰的那天成亲，那么就等到那一天你们再成亲也不迟，那么朕可以既往不咎，不再追究此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如果你执意不肯，那么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你可知道番邦的女子在我们大宋的土地上就必须得死，如果你不肯娶月蓉，那么朕只好杀了她，一出后患。”

　　如果要他死，他愿意，可是要他看着素蝶死，他不愿意，所以他只能背信弃义了。

　　只要素蝶活着，什么都好：“是，皇上，臣遵旨。”

　　“既然你答应了，朕还要说，朕答应不杀她，但是却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她从哪来的就让她回哪去，若让朕发现她还留在这，或是你把她藏起来，朕不会手下留情的，朕会派人盯着你的。”

　　“是，皇上，臣一定会把她送走。”也许真的走到尽头了，这一次他真的没办法让素蝶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离开皇宫后，杨承靖回到了家，独自走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怔怔发呆，看到他如此的失魂落魄，无精打采，孙大猜想，一定是皇上跟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他有如此的表情。

　　走到他跟前：“承靖，皇上跟你说什么？是不是让你娶公主，你没答应是不是？”

　　吐了一口气，他却说出来令孙大都吃惊的话：“皇上知道小蝶的身份了。”

　　“什么？”真是惊讶非小啊。

　　“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跟公主成亲，送小蝶离开。”

　　“什么？”他很难相信杨承靖会说出这番的话，曾经他不顾一切去苗疆把她追回，可如今他却要亲自把她送走，对于杨承靖来说这无非是一个最痛苦的决定。

　　孙大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杨承靖已经无路可走了，这是皇上下的旨，他只有照做，一旦抗旨他会害了所有的人，或许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保护素蝶了。

　　“如果小蝶不走，她就会死。”慢慢他才突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一直到现在，我才相信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曾经告诉我，我们两并不合适，现在我相信了，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没办法给她幸福，我的承诺似乎已经成了空话，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或许放她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孙大从未听到杨承靖说过这样的话，或许他是想通了，或许他是明白了，他和素蝶不会有未来，可是要放弃素蝶比让他死还要让他难过。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或许杨承靖就是这样，虽然他并不知道素蝶是不是爱他，可是他却用他的生命爱着她，因为爱让他执迷不悟，因为爱他愿意放手，成全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因为他不愿看着素蝶死去，所以他只能放手，只能让她离开。

　　“小蝶。”似乎她的名字，他每天都挂在嘴里，可是今天这两个字却刺痛了他的心，因为他最爱的小蝶要离他而去了。

　　“承靖。”她似乎已经明白杨承靖的来意，所以也不愿多说什么。

　　慢慢的他才吐出那三个字：“你走吧！我就要跟公主成亲了，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你觉得幸福的地方，去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说出这句话似乎心都在跟着痛。

　　素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为何此时她的心也变得如此之痛，他终于放手了，他终于愿意成全她和苏慕卿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突然，他紧紧抱住她：“小蝶，对不起。”似乎现在他只能跟她说对不起了：“是我把你害成这样，不但如此，我还害了我自己，我让你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错了，现在我不再拦你，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吧。”

　　“你说什么？哥哥要让小蝶离开，这不是等于杀了哥哥吗？”听到此消息的紫妍如此震惊，杨承靖如此深爱素蝶怎会让素蝶离开。

　　“承靖是因为太爱小蝶儿，才会让她走的，如果小蝶儿不走，她就会有生命危险，或许他自己发现了，从头到尾他跟小蝶儿并不合适，也或许他发现了小蝶儿只有跟苏慕卿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孙大明白杨承靖此时此刻心里的心情，其实他的心情也是一样，跟素蝶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已把她当作一家人，现在要送走她当然不舍。

　　“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何会这样，仿佛这一切在冥冥之中就发生了，似乎今天过了之后，他们就要跟素蝶永远分别了。

　　清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日子，可是对于杨家的每一个人心里却无比的悲痛，因为今天素蝶要离开了，永远离开，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再也不会见到她。

　　“承靖，你不去送小蝶儿吗？”

　　“不去了，我要去找一个人，你帮我送她吧！”

　　孙大知道要杨承靖亲眼看着素蝶离开，跟她告别，他会舍不得，那是要他的命，所以还不如不送她好。

　　“好吧，你去忙你的事吧。”

　　看着素蝶就要离开了，孙大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话一向很多的他，今日反而变成哑巴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素蝶告别。

　　“孙大哥，你不要难过了，或许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看着一旁比自己还难过的孙大和紫妍，她开始安慰他们：“紫妍，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突然两个姑娘突然抱在了一起：“小蝶，我舍不得你。”

　　“傻丫头，天下无不散筵席，迟早都有分开的一天，你就不要难过了。”

　　望望周围只有他们几个人，杨承靖没有来，她有些失落，或许他并不想来，这样的场合他还能说什么。

　　杨承靖去找了苏慕卿，或许在这个时候他唯一能为素蝶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希望苏慕卿好好照顾她，给她幸福。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望着他，似乎苏慕卿早就有所察觉，他今天一定会来找他。

　　一直从昨天他就一直闷闷不乐，当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谁的心情会好：“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比我更关心小蝶，希望你能给她幸福。”

　　转过身回头要走，却被苏慕卿叫住了：“为何现在突然要放手了？”他有些不解，平时的狼王不是这个样子，他不是只要认定的东西就不会放手吗？为何现在会放手了。

　　“皇上已经知道小蝶的身份了，如果她不走，她就会死，我不想看到她死。”

　　苏慕卿感叹：“原来如此。”

　　杨承靖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小蝶一直喜欢的人，你一定可以给她幸福，让她快乐，一直以来是我让她不幸，我让我们三个人陷入这样的局面，我把她的世界搅得一塌糊涂，也把我的世界搅得乱七八糟，说句话你说对了，小蝶的世界不属于我，而我的世界也不属于小蝶，因为只有你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你可以给她幸福，给她快乐，给她承诺，而我什么也给不了她，只能给她痛苦。”

　　杨承靖的这番话说出来，苏慕卿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威风凛凛，天不怕地不怕狼王杨承靖会说出来的话吗？

　　“虽然现在我还是很恨你，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可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杀你，以后也不能杀你，因为你是能给小蝶幸福的人，要是你死了，谁能给小蝶幸福，小蝶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走吧，苏慕卿，带他离开。”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输了，在战场上他一向百战百胜，可是在感情上他却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马车马不停蹄的向前跑，似乎已经离洛阳很远了，他们知道他们就要跟这个地方说再见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不会在踏上这片土地，不会再和这里的人有任何交集。

　　坐在车厢中，素蝶一句话也没说，脑海中总是反反复复浮现出杨承靖的模样，和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为何此时她却还会想到他。

　　突然她这时想起了在边关的时候，阿硌祺曾经告诉过她的一句话，有些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而有些人一辈子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最爱的哪个人究竟是谁，感情要看自己的心。

　　“停车，停车。”她几乎是跳下的马车，却往反方向跑了回去。

　　“小蝶。”苏慕卿这时候似乎心里面已经明白了，小蝶，你终于承认你心里面喜欢的人是杨承靖了。

　　也许一直到这时候素蝶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不是苏慕卿，而是杨承靖，一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为何她一直都没有发现，一直到分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最爱的人是杨承靖。

　　承靖…承靖……

　　一遍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使劲用力向洛阳狂奔而去。

　　可是不管怎么跑却发现越来越远。

　　一只手伸向了她：“上车。”

　　“慕卿哥哥。”

　　“上车，我带你回去。”或许到此时，苏慕卿已经明白，这才是素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