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温归宁记事以来,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同山下那些小孩不大一样。
比如她爹爹即使满头白发,但面容依旧似翩翩少年郎。不像山下不远处大妞的爹爹,皱纹横生,身形佝偻。
而她的娘亲……虽然她娘亲以前老是不让她这样叫,但温归宁知道,她的“娘亲”同别人也是不大一样的。
别人的娘亲都是女子,即使面容粗堪,但能让人辨认出那是女子。
而她的娘亲,是个铮铮汉子。
就算是有时候不那么“铮铮”,但也总归是个男人。
不过,温归宁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最多只是在很小的时候,有些好奇罢了。
周子舒温归宁你给我过来!
一声怒吼,险些震破了温归宁的胆。
她撒开腿就赶紧往屋子里跑,边跑还不明所以的嚷嚷:
温归宁娘你叫我什么事啊?
周子舒气急,指着床单扭头问她
周子舒这床上的油渍是不是你昨夜偷吃东西弄上去的?
温归宁定睛一看,猛地倒吸一口气。
前些日子成岭师兄刚来探望爹爹和娘,捎带了好多好吃的给温归宁,可怜温归宁天天待在雪山上,她爹爹和娘亲能吃雪饮露,可她倒吃不得。
平常有成岭师兄带些好吃的来,或者拿些银钱下山去买点吃的,可那些对于温归宁这个吃货来说终归是不够的。
昨天下午成岭师兄刚走,温归宁半夜嘴馋就跑去厨房把剩下的最后一个大鸡腿给啃了。
那滋味,香喷喷,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之前有过温归宁半夜偷吃积食肚子疼的经历,所以周子舒在这方面对她看管的很严。
温归宁还记得她第一次积食闹了天大笑话后,他爹爹咧着一个嘴对她娘笑道:
温客行阿絮,你看这小丫头,空有一颗饭桶的心,倒不像那老怪物似的有颗饭桶胃。
当时温归宁就气的哇哇大哭。
她一个小姑娘,怎能被冠以“饭桶”二字?!
不要脸皮的吗?
就算是亲爹嘲笑也不行!
之后周子舒一个白眼翻过去,让温客行立刻止住了笑声,他收起手中的折扇,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笑泪后,弯腰摸了摸温归宁的头:
温客行好了,阿宁不哭,哭起来就不美了。
被周子舒抱在怀里的温归宁闻言抽泣了两声,止住了眼泪,但气劲仍未消。
她别过头埋进周子舒怀里,嚷嚷着让他教训爹爹。
谁的家庭地位高,谁说的话算数,她还是知道的。
谁知,温客行当即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温客行阿宁,爹爹和娘亲,指不定还是谁教训谁呢。
周子舒眼一横,恼羞成怒,当即将温归宁放置在旁处,然后伸手出招:
#周子舒讨打!
打没打赢,最后如何收场的,温归宁暂且不知。只知之后她娘亲就格外控制她的进食。
这还得了?温归宁撒泼打滚不成,之后就经常悄咪咪的偷吃东西。
悲哀的是,十次里有八次都会被逮着。
还有两次是她爹帮着隐瞒后,她娘亲就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她了。
出神就在瞬间,温归宁暗自懊悔自己不再小心些。
都怪昨夜偷看话本太晚,吃饱喝足后就有些困了,没想法子掩盖,一大早又给忘了。
恰好这时温客行从外头进来,一看屋里这情况,心里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眼珠子一转,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温客行阿絮,我看啊不如这样,趁着成岭刚刚下山,应该还没走远,给他传个信,让阿宁也跟着他下山玩玩吧?
看着阿絮有些意动,温客行再接再厉:
温客行阿宁长那么大了,还没怎么瞧过外面的世界,既然她那么贪吃想玩,就让她出去走走见见吧。
温客行所幸这些年她功夫也不是白学的,况且还有成岭照看,再放心不过了。
一旁的温归宁早已听的两眼放光,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周子舒,就等他点头答应了。
周子舒沉吟片刻,颔首道:
周子舒也好,就让她出去闯荡闯荡吧。
如今江湖太平,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温客行挑眉微笑,心想,我和阿絮终于可以好好过上些二人世界了。
相伴近二十载,周子舒又怎会不明白他那些小心思,只是横他一眼,低头看着兴致勃勃的女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这样各得其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