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
一个被囚禁在无望命运的名字罢了。
连年征战,海国式微,为扭转战局,高层下令培养一批死士,刺杀星国官员。
作为被选中之人,除了服从,别无他法,每日艰难的训练、刻苦的练习,使我成为第一批执行任务的人。
看着身下的人浑身染血,双目圆睁,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祖国,这是正义。
星国民间崇尚琴艺,我被安排每日训练,力求达到最好。
双手磨破也不能停下,国家的危亡与一夕之间,我告诫自己,这和平常的任务一样,杀人、撤退。
为避免引起怀疑,我和其他人分开独自前往,一路上的山河也不能抹平我心中的血孽,每每心焦不已时,我总抚琴以平心绪。
这琴,是我这罪孽深重之人唯一的寄托。
那片明月下,我遥望星河,我知道,一旦翻过这山,跨过这水,等待我的只有仇恨与杀戮,我似有些累了,不断的杀伐并没有让海国变好,我亲眼所见,死士这把尖刀,不仅对外,更有对内,腐败的根源若不能去除,尖利的刀也无法开辟新的道路。
可这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做的,只是完成我的使命。
“铮——”琴弦的颤鸣令我找回思绪,抚上这琴,才能令我安宁,不知不觉,竟也有这样的习惯,真是不好,死士不能有弱点,这是必备功课。
一旁的枯枝响让我警觉,大意了,以为深山便没有人,我朝响声处望去,双手也悄悄摸到佩剑。
看起来是个小孩子呢,他踩响枯枝便飞快的跑了。
严浩翔我叫严浩翔。
不知为何,我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出来太久了,规矩全都忘了,若是被发现,肯定要被罚。
没来由的,我想多待几天。
每天我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演奏,每天他都来听,远远的,露出一个小脑袋,原来日子也可以过的如此惬意。
可惜,一切都是在粉饰太平而已。
一封加急召令,让我速去比邻城潜伏。
来不及告别,我早已轻舟穿过万重山,人生就是这样短暂的欢愉。
潜伏的几年里,我一边传情报,一边凭借琴艺打下名声。
这里的人们很热情,城北卖烧饼的大爷每次会多给我一个,北巷卖面的大妈会多给我称二两,经常捧我场的官爷从不仗着身份欺压我。他们不因我外乡人的身份而区别对待,他们热情、友善,如果我手中的刀对准他们,我真的忍心下手吗?我坚持的,真的是对的吗?
官府说举办琴师大会,我想时机到了,一路过关斩将,我来到决赛,赢者可去宫殿演奏,这等机会,我岂会放弃。
可当我拿到冠军,我真的要对爱我护我的人下手吗?
我不懂,真的不懂。
乘着月色,我来到山顶,风光迤逦,我缓步而上,却被环腰抱住,回头看去,是他。
多年前山林间的人。
回看半生,无不是疯狂迷乱,如此,让我继续沉沦吧。
这山河颠倒也无谓,怀中的真实才更软糯。
我告诉他,会在初雪时娶他。
在此之前,我得完成一些事。
当我手中的刀子刺向曾经的队友时,我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背水一战,只是可怜了贺峻霖,还在我编织的谎言里,我不欠任何人,唯独欠他一人,我不信来世,可若真有来世,请让我再回到他身边,干干净净地爱他一次。
我以为我的计划足够周密,至少能拖到完婚,可我小瞧了组织,一封密令,内容仅五个字。
处死严浩翔。
已无力回天了,看着身旁笑靥如花的他,这是我赎罪的代价吗?
那个清晨。
踏着初雪而来的,除了满心欢喜的贺峻霖,更有追魂索命的刺客,命途中止处,惟愿绝命曲,能寄托哀思。
雪落下,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埋葬我肮脏的一生。
贺峻霖,遇见你是我毕生的运气。
可叹这造化弄人,倒是般配我这颠沛流离的命运,来世,愿与你粗布麻衣,平淡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