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大众吃瓜的本性不分年代,没有什么比看别人家的笑话更让人幸灾乐祸的事了,不过第二天将将过夜,何将军的遗言与何氏女的大义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太学里,军营里,程家兄弟三人听闻了这一耳朵是非,惊觉家中竟发生如此大事,幸好事态发生良好,都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其中以美名其曰一胎双生心有灵犀担心幼妹的程少宫回来的最快。
父母私下商谈对策之时,程少宫自知不通庶务只会添乱,只能拉着嫋嫋,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和为妹妹搜集的首饰吃食,程少商却罕见的沉默着无精打采,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默默看着自家愚蠢的人类
萧元漪冷着脸起身时,第一眼瞥见的就是儿子这般没心没肺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敲打道:“少宫!”
程少宫没出息滴惊的一哆嗦,心中暗自叫苦,萧主任今日依旧严厉非常,莫非是因为自己偷偷带小妹出去游玩遗忘了堂姊阿母不满,但是自己跟小妹一母同胞天然带着亲近,堂姊性情说得好听是温柔和顺难听点是懦弱无能连个婢子都管不好,又实在不能得罪,所以偶尔躲着点也没什么吧,不过虽然话是这样说,偏心眼多的萧主任定是不赞同,恐怕还会狠狠给他家法,少宫也只得暗自埋怨
“你可知何将军的遗泽,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带着嫋嫋抛头露面!
程少宫默默蜷缩着身子,很没有底气地道:“那何昭君不是已经拒婚了嘛,依照她那骄傲的性子,肯定不会再跟阿垚有牵扯的,这门亲事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更何况他私以为小妹跟楼垚也不是那种非他不可的执着,依他所见还是阿母太冷漠,不然小妹一个小女娘也不会早早想离家嫁人,这么年幼的小女娘,再留个五年也不成问题呢
冤枉,天真.可爱.呆萌.垚尊嘟是这样想的,在单纯的他看来都是小事情,无非就是一些流言蜚语而已,既然何昭君自己摆出了态度,那么只要两家不在乎,京城百姓吃瓜的兴趣也会渐渐趋于平淡,毕竟生活就是这样狗血,下一个被议论的对象也会出现
其实不止程少宫,程始也是这么觉着的,何将军的临终托付确实有点道德绑架,同为武将,程始对何将军的余泽也是受惠过的更是怀有敬仰之情的,何昭君如果执意地要完成亡父遗愿,大义上也的确无话指摘,这种事自己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万万没想到何昭君平时看起来娇纵,关键时刻没想到倒是个清醒的,有些话有些事也只有她身为何家后人来说来做才合情理,主动拒了婚也省了很多麻烦。省得自家跟楼家撕破脸,他记着这个情,以后自会多多看顾何家姐弟
嗯,何昭君是个好女娘,给咱们省了程始心中就是这么定义的,当然嘴里也忍不住秃噜出来了。于是父二人成功喜提萧主任白眼一枚。
萧元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望向同样没心没肺插科打诨的爷三儿。明面上事情是这么过去了,可萧元漪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哪怕何昭君做事再怎么滴水不漏,皇帝处理的再怎么仁爱体恤,事情肯定会生变
罢了这也无伤大雅,大不了出门时添些麻烦言语上被刺一刺,也没什么大事了吧。萧元漪被大家的乐观传染了一点点,如此盼望着。
翌日,早起的云雀刚在那东方未晞地天空高鸣着歌喉,宵禁才刚刚解除,楼垚阿母身边的奴仆就急急忙忙来到了程府,特意向程少商传信,言道昨日自家公子被楼大夫人拘住了,特来向他道个歉,不过明后日就无论如何就来找她了.
程少宫暗搓搓道:“还算这小子有良心,我还以为他有多赶着娶人家县主娘娘呢。”
那随从连连磕头忙道:“小女君明鉴,我家公子说了,别说县主娘娘,就是安成郡主安成公主,天宫娘娘也是不要的!”
“还公主呢,做什么白日梦呢!”程少宫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萧夫人一身疲惫未散,清晨便被扰了清梦,原本以为楼家大房又闹出了什么新花样,没想到竟是小辈间的纠葛。她面色冷漠,正欲随夫君返回内室稍作歇息,却突然察觉事有蹊跷。楼垚的贴身侍仆她并非未曾谋面,过往传递消息的从来不是眼前这位。为何今日会突然换了人?要知道,像楼垚这样的世家公子,身边服侍的皆是世代相传的家生子,轻易不会更换。更何况,那位侍仆离去之际,眼神中似乎有着难言之隐……再者,楼垚身为成年男子,外院之事,按理说不应受到作为伯母的楼大夫人所辖制。整件事处处透着古怪,恐怕其中另有隐情,局势或将生变。
察觉到异样,程少宫心头一紧,目光急切地投向他的母亲。只见她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这让他更加不安,情不自禁地提高嗓门,连声唤道:“阿母,阿母!”
“知道了!”萧元漪阴沉着脸如乌云密布,眉宇间凝聚的阴霾仿佛能滴出水来,眼中闪烁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是了,世人总是忘记,萧元漪也是个上过战场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