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不语地报她以凝视,少年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原本噙着谜一样弧度的唇边扬起更高宛若薄月,晶亮的笑意淡去忧雾遮掩;混合着暖意的微风吹入这一副画卷,原本直悬的垂发顺着风的去向而翩翩,好似风铃一般轻盈
镜的眼眸愈发紧持,寒光闪闪宛若利刃逼视,在他抬手绕着臂上搭的红绸带时候手心甚至不自觉地凝起细小亮光,
睫羽微翘,被紧张充斥
少年的蓝眸里含着百无聊赖,手指尖动作一停,又是轻笑,嫣然不输美人掩唇。他表情的细微之变虽不是勾人心魄,却犹如直直把人心底窥探个遍,防都防不下
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
元歌“坐,”
低眉颔首,乖得像猫儿一样吐出温顺的字眼,像是卑躬的主人邀请宾客,
话语里透出一股天然的弱势,逗引着人在半是玩笑半是怜爱里照做,然后陷进臣服,被挣扎无效的陷阱困住
元歌“许久不见,我们有好多可聊的。”
少年的语气无比平静,好似潺潺流水一般,虽是明丽轻快的声音,却隐约透着一股在年龄之外的尔雅,如静潭一般清深
镜“我赶时间,没空陪你,”
镜“别磨磨唧唧的。”
不懂风情地偏眸打破对视,女子抱起手臂,声音逐渐不耐烦。披风比她身形的挪动慢了半拍,轻甩又酷又飒,把身后的影子衬得愈发黑暗浓郁
你镜娘,一个简单粗暴的聪明人,永远信奉只要我躲得够快套路就追不上我
元歌“那我换个说法,”
慢条斯理地弄完了袖子上的皱褶,少年转身把她落在后面,背影三步开外
步入柳罗花荫的长廊,碎光洒下斑驳的灰影,浅浅淡淡犹如撕碎扔在地面的轻纱。他勾勾手指示意她跟上,两人前后距离落得够长,不过所幸这段走廊足够,植物把闷热的空气筛得清凉,时间被变得缓慢而惬意。
元歌澄澈的眼眸在晦暗的幽光里明晰异常,
元歌“让我猜猜,是谁……着急见你?”
镜“猜反了,我只想回来拿我的镜子,没打算跟你没完没了的演戏,”
镜“你们想玩对立我没意见,而且好话告诉你,孔明那边,我半个字也没听到。”
女子语气冷飕飕的,话语像战场上军人之间传递的情报一样干净,利落,不带情绪也听不出一丝拖沓
抱着肩膀的双手在腋下插得更牢实些,扬唇嗤笑,嘲讽的意味很尖刻
镜:都是垃圾攻心不管用的孩子
大长腿自信地迈步,跟着他走。步履下,音律悉悉索索,少年把她引入清韵环绕的茶室,
回首眼眸弯弯,好似舀了一瓢星月
元歌“茶水我懒得换新了,昨天的,煮沸晾凉还能喝,”
元歌“你将就下?”
滚烫的水珠化作氤氲烟气,袅袅婷婷
少年手执茶壶,葱白的食指按住盖子,将壶尾稍稍吊起。茶声磕碰,丁丁如泉,清透的涓水瞬间充盈了杯盏里小巧玲珑的空间
镜“……随你,我无所谓,”
懒得…换新?
镜皓齿微错,声吐悠悠,茶道规矩在两方身上的残留激起眸波微漾的共鸣,
茶色虽然淡,馥郁的香气却无法被水的寡淡遮掩,反而带着汩汩如流的绵延之势。哦…那,莫不是他抽屉里珍藏的那一封好茶叶
哈,昂贵的树叶子一出手,看看这家伙又有什么鬼主意想求她帮忙
镜“随你忽悠。”
她跟这少年的头脑都敏感又准确,有时候不方便直接言出的话,就放在简简单单的隐喻里
加密,而且聊得轻松愉快
元歌“我知道,今天那边也是清水招待你,”
元歌“别告诉我你保持中立就是想顿顿蹭茶。”
他敛着眸子,好看的乌睫垂着,像一段轻系在星空上的墨帘
「被所有人都当外人对待,不好受吧。」
「你在我们之间弄点两袖清风的传话工作,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镜“别把我的目的往复杂里猜,”
镜端过茶杯轻啜,清苦冲下的地方渐渐回甘涌上,从同一片味蕾里发觉
镜“……至少目前,我没觉得某种饮料美味到让我顿顿都想蹭。”
「你跟他们的事我没兴趣掺和。」
「只是念在昔日同窗的份上,我替你们牵根中间线,没打算从你们任何一方上捞油水。」
元歌“拜托,我每次都有好好招待,但你只肯待几分钟好吧,”
少年眯着眼眸,目光里有几分揶揄的意味
元歌“我茶还没弄完人就没影了。”
长柄的小勺里清流浅浅,晃着圆圆的日影儿,使人视线错位,散乱,最后融化在这份世外桃源般的惬意里
茶喝得很慢,余韵悠闲,湿润了绯红的唇
元歌“下次吧,当然这次也可以……希望你留久一点,看看我想给你的东西。”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