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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月似故人能赴约 上

小哭包李乐嫣

(阿诗勒隼Ⅹ李乐嫣)

⭕️私设如山

⭕️不喜勿喷

⭕️奇幻设定

既然我们身份对立,不能相爱,那你便来向我缴械投降,俯首称臣。

《唐书·高祖录》:武德三年,长安大旱,京郊良田,颗粒无收。永安公主敬拜皇天,一刻未到,降甘风雨,庶物群生,遂解灾祸。靡今靡古,承天之命,维予一人。

草原月,长安圆。

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人影憧憧,阿诗勒隼依旧能毫不犹豫地一眼认出李乐嫣来。

他无需看清女子面纱后的容颜,只需确认那双明亮清澈如雪水般圣洁的眼眸。他便知道,那是她。

五年前在云州的山间夜晚,他曾为李乐嫣点亮数盏明灯。漆黑夜幕里,上百盏孔明灯悠然飞向天际,似明珠璀璨,流光溢彩。

他们在这漫天的美好中,叩拜天地,结为夫妻。他郑重地将自己的真心奉上,想同李乐嫣长相厮守,可最后……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那般干脆利落!

早知如此,他就该设下天罗地网,让她此生都不能逃脱。

何为“永安”?

自是长久稳固,安定天下。

终此一生,她都离不开大唐的国土。

从出生那日起,李乐嫣便注定是大唐国运的象征与守护者——

大业四年端月,秦王幼女出生。关陇术士秘言,紫薇恒定,凤临长安,护佑万民。遂高祖登基,册秦王幼女为永安公主,食邑一万户,永镇大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大唐的永安公主李乐嫣?”阿诗勒隼从蹴鞠场下来后,使计于无人处截住了李乐嫣。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是阿诗勒部鹰师的阿诗勒隼特勤吗?”李乐嫣淡淡地开口说道。“秦准,长孙嫣。你我玩的相同的把戏。不过,你来我往罢了。”

二人在谈话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岩石旁,转眼便开出一朵兰花。

阿诗勒隼在听完李乐嫣的话后,脸上阴翳成片。本就深沉的眼眸,此时更有冰冷的寒意渗出,令人愈发地惧怕。

他是怎么也不能接受……泥足深陷的…不可自拔的…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你可知…当年我为了找你,几乎将云、代、㮶三州翻了一遍……”

“我不在那里,哪怕你翻遍整个边关,也是一无所获。”

“李乐嫣,你究竟还有没有心?”阿诗勒隼眼尾泛红,看向李乐嫣的眼神,丝丝缕缕都带着怨恨、不甘……

“你不必如此大动肝火。这和我有没有心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忘记自己当年去往云州的目的了?还有这次你来长安的目的?你们以蹴鞠为幌,背后打的什么主意,还需要我来点明?”

李乐嫣的语气是意外地清浅温柔。她一贯以柔弱外表示人,哪怕再生气,也不能阴阳怪气地讽刺别人,只能借此变化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阿诗勒隼轻轻地抱住李乐嫣承诺道。“当年,你该好好跟我谈一谈,而不是一个人一走了之。你可知,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阿诗勒隼,你的保证是没有用的。我是长安的公主,大唐的公主。”李乐嫣往阿诗勒隼的颈窝蹭了蹭。“和你谈了又有什么用?不论过程怎样,你还是会带我离开大唐,去往草原。”

“出嫁从夫。我带你回我的家乡,不是应该吗?”

“可在嫁你之前,我先是大唐的公主,而后才是李乐嫣。”阿诗勒隼,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与大唐这片土地是怎样的血脉相连、不可分离!不是它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它。

李乐嫣垂下眼眸,又复而抬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城若破了,公主就该从城楼跃下,粉身碎骨,全国家大义。”

“阿娘生产时,你为何不在身边?”

“你抛弃我们?”

“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们?”

一进门便是致命的三连问,穆金都不由替阿诗勒隼担忧,一旦答不好父子三人的关系堪忧。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抛弃你们。当初是你阿娘自己离开的。而且…当时我并不知道你阿娘怀了你们。”不然,我拼死也不会让她离开。阿诗勒隼望着突然出现在客栈的一儿一女仔细地斟酌着话语。

“所以,阿耶你就让阿娘走了。我阿娘要走,阿耶你就不知道拦吗?”五岁的李明熠简直要被气疯。要不是他阿娘永安公主的身份,以及与大唐国运相连的利害关系。只怕要被公主未婚产子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他跟妹妹李明熙虽因阿娘的特殊身份,一出生便获封承郡王、昭阳郡主无上尊贵,但也因生父不详,受尽流言蜚语。

宫外百姓尚可以永安护唐之名堵住口舌,可那些达官贵人呢?虽有宫令,却屡禁不止。原因无他,只朝中派系错杂,权贵遍布,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皇爷爷也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都处理干净。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

李明熠刚细品出父母目前糟糕的情感状况,又猛地想起太极宫中皇爷爷草拟的那道给他阿娘的赐婚圣旨,不由背着手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你这小子……是怎么了?”李明熠小大人的模样生生逗笑了穆金。五岁的小胖娃娃虽在宫中被教养着长大,行为举止颇具皇家风范,但唇红齿白的容貌更似年画里的福娃娃。稍显正经的样子倒越发让人觉得可爱。

“哎……”李明熠是叹了又叹,忽地转头望向自己还在不停吃东西的妹妹。“熙儿,可有好办法?”

“归顺。”自进屋以来,一直在吃东西的李明熙终于张口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两个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我是一句也听不懂。”素有“军师”之称的穆金挫败不已,他是怎么也看不懂眼前两个五岁大的孩子。

从进门起,阿诗勒隼就一直悄悄地在观察自己的小女儿。她不说话,只一个劲地闷头吃东西。萧家馄饨、庾家粽子、醴鱼臆、樱桃毕罗、冷胡突鲙……桌上的食物几乎被她一扫而空。小小年纪,饭量却大得出奇。

可为何还是长得这般瘦小?

察觉到自家阿耶不解的眼神,李明熙迅速回以一笑。“阿耶是有什么想问的吗?”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阿耶,我天生如此,饭量大。阿耶,会不会…不喜欢熙儿?”

女儿一声声甜甜的“阿耶”,叫得阿诗勒隼难以自抑的心软。他伸手抱过女儿,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温和地说道:“阿耶,怎么会不喜欢熙儿呢?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熙儿自然要多吃些。”

李明熠见阿耶没有起疑,不动声色地引导众人进行下一话题。“阿耶,此番会在长安待多久?还会离开我们吗?”

阿诗勒隼沉默不语,倒是穆金先开了口:“你们长这么大应该还没去过草原吧?你们想不想看看你阿耶长大的地方?”

阿娘和妹妹是走不出大唐的,李明熠心知肚明,却还要佯装欢喜。“阿耶,真的会带我跟妹妹去草原吗?我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草原呢!不知道是怎样的天大地大?”

“真的。”阿诗勒隼含笑着点了点头,开始了自己的盘算。单凭他的力量,是带不走李乐嫣的。可如果将这两个孩子都带走,李乐嫣应该随后就会跟来,到时他们一家四口便可团圆。

在父亲怀里笑得温润的李明熙,在洞悉自家阿耶的计划后,唇角的弧度是愈来愈淡。她的眼睛骤然闪亮起来,又不过一瞬偃旗息鼓。

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妹在悄无声息间交换了信息。

李明熠故作悲伤,拉着妹妹的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皇爷爷三日召我一入宫。我们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若是皇爷爷久召我不至,只怕会起疑心。阿耶,你身份特殊,暂还不能叫旁人知晓。不如,你带妹妹先行,待我将长安事宜处理完毕,再同阿娘跟来。”

有理有据且直击要害,李明熠不信阿耶会不同意。

阿诗勒隼看着面前进退得宜、谋划事情的儿子,心中欣慰更甚。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缺席的五年时光里,李明熠竟成长得如此出色。

他早就听闻永安公主之子李明熠生性机敏、内有沟壑,今天一见果然如此。面有悲色,却说话条理分明,显然心中早已谋定。这样的神态气度,不管是在大唐或是草原,都是少见。

这是他的儿子。

心中被巨大的喜悦所满满包裹。想起今日蹴鞠场一行,先是阴差阳错找到自己心爱之人,后又知晓自己的爱人为他生育了两个可爱的孩子。阿诗勒隼只觉自己何其幸运!明日过后,若能一家团圆,便此生无憾。

待长安城笙歌散尽,长街空旷,灯火依稀五六盏。阿诗勒隼再不甘心,也只得把儿子送回李乐嫣手中。

明月涌出,清光皎洁。阿诗勒隼端目凝视着公主府外的满地月色,倏尔想到初见那日,李乐嫣如月空灵般的翩然身姿。

短短一眼,悄然无声,暗自心动。

此后,但凡有空,他必前往云州古镇的西楼桥边等候佳人。

“熠儿,这么晚才回来。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阿诗勒隼问道。他在客栈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不见任何同李乐嫣有关的人等出现,只能认命地自己带上儿子前去找她。

说到底……还是想在走前见她一面。

他们之间没有隔着生与死都打破不了的僵局,为什么不能勇敢地搏一搏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唐境内,我无处不在。”李乐嫣神色平静,温柔的语调之下,无声无息地蕴藏着击水三千的力量。

李明熠看了看父母,默默地朝他们一礼。然后,进了府。

“这五年,你就没有一刻思念过我吗?”阿诗勒隼将李乐嫣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嫣嫣,云州一别,耿耿此心,望断双眸。”

熟悉的温度,她却紊乱了心跳。李乐嫣想要抽手,反被阿诗勒隼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松手,不退缩,不放弃,生死一体。新婚之夜,阿诗勒隼允诺过她。

怎么办?

好想告诉他,心里埋藏至深的话语……

可是,现在不能……

“月似故人能赴约。无论天南,还是海北,都共赏头顶这一轮明月。你只当它是我。”李乐嫣忍痛回道。

阿诗勒隼定定地看着李乐嫣那双清亮真挚的眼眸,里面不仅盛着他们最美好的相遇,还有和他一样的深沉爱意。

“嫣嫣,你就不能……”

“不能。”李乐嫣斩钉截铁地回道。“你若出兵攻城,我必刀剑相向。绝不后退!”

李乐嫣知道,阿诗勒隼很爱她。

阿诗勒隼也知道,李乐嫣很爱他。

但爱情并没有迷了他们俩人的眼。

彼此都清楚,不是相爱就可以解决一切分歧。国家、身份、血统所引发的矛盾,会随着他们的亲近,变得越来越尖锐。

不可调和。

无法避免。

这就是立场不同的两人相爱所要陷入的两难境地——

他们都不是无根浮萍,身后各有归属。

就算心里没有江山社稷,也不能将儿女私情凌驾在国家大义之上。

“我明白了。”阿诗勒隼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当中。

暗处花香阵阵,关乎国计民生的讯息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李乐嫣抬起左手,只见银白色的光芒氤氲在她的指尖。周遭花草树木有感,纷纷开始新一轮的信息传递。

“不可鲁莽,绝不可离开大唐国土。若你阿耶执意而为,你便回来。”李乐嫣蹙了秀眉,对女儿的先斩后奏无可奈何,只能先这样嘱咐道。

小小年纪,心思却是缜密。知道她不会轻易让他们父子三人相见,就带着熠儿先行一步突袭阿诗勒隼的住处,杀她个措手不及。

李明熙摸了摸阿诗勒隼房间里的那盆兰花,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今天偷听了父母的谈话,又为了探得自家阿耶在长安的落脚点,不惜使用了半数力量。若非哥哥及时送上食物给她补充体力,她只怕是要虚脱昏迷。

“抱歉了,阿娘。熙儿没有如您所愿,但我们是殊途同归。一家人一定要完完整整在一起。”

兵法云: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

李乐嫣一路跟随尉迟敬德秘密领兵北上。

她明白,若家国破碎,她跟阿诗勒隼此生都再难回头。她若想将心展露在阳光之下,就必须阿诗勒部彻底臣服于大唐。

阿诗勒隼不知道的是——

她更爱他,爱到绝对不能够失去。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费尽心思,也要把他拉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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