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古板？”
蓝湛愣住了，手中的也笔停住了，他抬头看向周围，夜晚的静室静的出奇，又怎会有人说话。
他皱紧眉，继续低头去写字。
“不理我？”
蓝湛再次抬头，他呵斥道：“什么人？”
避尘受到主人的召唤从架上飞出，落在了蓝湛手中。
蓝湛扫视着房间，未有异常，突然，桌上的花瓶掉落，还未等花瓶破碎，便听见宝剑出鞘的声音。
桌子被劈成了两半，但是并未砍中任何东西。
“这小古板脾气怎么这么大啊？一点也不要人喜欢。”
蓝湛隐隐约约看见桌前飘着一丝绿光，那应当是一人的魂魄。
“来者何人？”
那绿光慢慢飘了起来，一点点靠近蓝湛。
“蓝湛你不认识我了？”
蓝湛不说话，只是一边后退一边召出忘机琴。
琴弦被蓝湛猛地拨动，道道白光打在那绿光周围，可那绿光不但没有消失，反倒多了起来。
那些绿光慢慢汇集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的身形像是少年，但身上的气质却要苍老许多。
“你是谁？”蓝湛第一次见这般古怪的残魂，被忘机琴击中不但不散反倒多了起来。
那人伸了伸懒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蓝湛的书桌上，他好像在看桌上还未画完的那副画。
“画的真像……”
画中那人穿着江家的校服，腰间挤着清心铃，他头发被乖乖束在一起，但人却一点也不乖，手里拿着一坛酒，脸上带着笑。
这少年笑着倒是好看，那双桃花眼弯的像对月牙，比不笑时更要勾人魂魄。
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一把剑，剑柄上刻着随便二字。
那人笑道：“我都不知道我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忘机琴掉落的声音。
蓝湛长着嘴，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不去管掉落在地的忘机琴，而是一步步走向书桌，他每走一步，身形都晃动一下，比那低阶走尸看着还要僵硬。
眼前的那团绿光渐渐清晰，是魏无羡，魏无羡看着那副画出了神，可眼中却含着笑。
那笑容就像是一根针，他深深刺入蓝湛的心中，每呼吸一次都感到疼痛难忍，但是却又不舍将那针取出。
“魏婴……”蓝湛的声音嘶哑无比，他走到魏无羡身前，但却迟迟不敢伸手。
魏无羡抬起头，他盯着蓝湛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蓝湛那双颤抖的手。
他将蓝湛的手一点点拉到自己胸前，将它贴在自己胸口上。
一下下强有力的心跳透过手心传给蓝湛，那只带着温度的手紧紧搭在蓝湛手上。
魏无羡抬起头，刚准备打趣蓝湛，却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小古板，你怎么哭了啊？”
蓝湛是蓝家的模板，世家子弟的楷模，是世人崇拜，高高在上的含光君，他面对一切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好像他根本不会那些情感表达一样。
可是，如今的蓝湛却哭了。
他哭的像个孩子，眼泪止不住的用眼眶里流出来。
魏无羡第一次见这样的蓝湛，他也懵了，他松开手想去安慰蓝湛，却没想蓝湛反手将他的手抓住。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蓝湛死死抱住。
蓝湛也不说话，只是一寸寸抓紧魏无羡的衣服，生怕面前这人不见了，跑了。
那……那他怎么办？他又该上哪去找。
魏无羡也没有反抗，任由蓝湛这样抱着，嘴里一遍遍念叨着：“我在…我在…”
突然，静室的门被人踢开了。
蓝曦臣提着剑冲了进来，他一剑斩断了岸上的香炉。
香炉裂开，香灰洒了出来，飘散在空中。
“不…不…”蓝湛看着怀中的魏无羡逐渐消失。
魏无羡还想也知道了什么，他推开蓝湛，将自己的手从蓝湛手中抽出。
他拉开蓝湛的手看着指尖上永久的伤痕，他皱起来眉。
他抬起头，伸出手抚摸着蓝湛消瘦的脸，苦笑道：“蓝湛啊，不值得的……”
“我已经魂飞魄散了，魂魄碎的用浆糊粘的没法黏上，你这不过是徒劳罢了……”
蓝湛抓住那只手，颤抖着声线说道：“不能，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可他已经无法抓住那只手了，那手渐渐化作光散去，慢慢的，魏无羡的身体也变成了光。
“蓝湛，别再……”魏无羡的话还未说完便化作了光影。
蓝湛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没了…没了…”蓝湛瘫坐在地上，他呆呆的看着两只手，手上就连刚才那丝余温也消失了。
蓝曦臣看着以及入了魔的蓝湛叹了口气，他拿起香炉问道：“忘机，这是禁术！你知道这对人的反噬有多大的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蓝湛默默收回双手，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蓝曦臣对此时的蓝湛没有一丝办法，若不是他今晚进藏书阁发现了少一本禁书，可能蓝湛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
“可是兄长…”蓝湛抬起头望向蓝曦臣，“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我…我…”
“我很想他，可是他却连入梦也不肯，十年了，我已经对他的声音渐渐模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长时间，我害怕我彻底忘记他……”
“所有，我想再见他一面，即便是走火入魔，即便是死，我也想……再看他对我笑一次。”
蓝湛慢慢爬起身，他摇摇晃晃的走向蓝曦臣，他盯着蓝曦臣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着：“小古板……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蓝湛说完便转身进了卧室，“兄长也早日休息吧……”
蓝曦臣扭头看向蓝湛的身影，往日犹如钢板的腰板却弯了下去，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踩的很实，但是却需要扶着东西来支持身体。
此时的蓝湛苍老的如同那七十老翁，且身心疲惫……
“忘机啊……”蓝曦臣看着弟弟的背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蓝忘机因使用禁术触碰家规，杖板三十，在藏书阁思过两月，抄写蓝家家规。
蓝湛坐在案前，他背挺的笔直，抄好的家规放在一侧。
他伸手拿起脚边的书，一张纸突然从书中飘落。
他刚想将那纸捡起，可当他看到纸上的画时，他不动了。
那是魏无羡曾在这里抄书是画的，少年时的蓝湛顶着一对大红花，毫无违和感。
“蓝湛蓝湛，看我，你看我！”
“蓝湛，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真是个小古板！”
“蓝湛？忘机兄？蓝二？蓝二哥哥？你说说话啊！”
“蓝湛，我快憋死了，陪我说说话吧！”
蓝湛将那画捡起小心翼翼的贴起来放进怀里，他将那画贴着胸口，小心护着。
“好……只要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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