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得不出头

慕家

红色的车身驶入夜幕四合中。

两行路灯的投影，整齐得很听话。

慕灵下了车

任逸天亦关上车门，站在她的面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

“慕灵！”

闻声，慕灵与任逸天齐齐回头。

只见，丘家栋自灯光的尽头，快步走来。

他在他们面前停下，扬手指向任逸天，那张年轻俊秀的脸

他看着慕灵时，已是一双厉色

“这就是你不接电话的原因？”

“不是。是机场……”

“他是谁？”任逸天夺口而问。

丘家栋一笑，他站近一步，正对任逸天“我是谁？我能深夜来到她的家，你说我是谁？”

任逸天低头笑了笑，笑出几分桀骜

“我也深夜来到了她的家。”

慕灵正竭力组织语言，却见，丘家栋一拳直袭任逸天的面庞，这一拳的怒意，似要将他的笑意砸碎！

慕灵惊吸一口气。她一步上前，拦在丘家栋身前。

任逸天疾收拳势

他的手，堪堪停在她方寸之前。

她的脸映着月色，如此温润，如此无暇，神情却如此无惧，如此坚定。

任逸天只觉，心尖一疼。

见他收手，慕灵回身，对着丘家栋，不疾不徐

“不接电话，是因为坐飞机需要关机。机场出了意外，差点回不来了。故此，一直没有注意手机。”

她一步退后，站定任逸天身边。

她抬袖伸掌“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学生，任逸天。”

“学生？”丘家栋勾唇一丝冷笑

“姓慕的，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没想到，你还如此下作。”

“你说什么！”

慕灵伸手拦住意欲上前的任逸天

她垂了垂眼，似乎只有晚风听到了一丝叹气。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见了。”

她扬起头，眸光温如晚风，柔如月色，她对着他微笑，话音依然轻轻缓缓

“丘先生，感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遗憾我们没有缘分，如今及时止损，愿你幸福。”

她转身，举步离去。

夜色里纯白的裙尾，飘摇似风里的栀子花，在丘家栋的眼中，渐行渐远，终于不见。

任逸天追到门口，他踌躇着举起手，试图阻止即将合上的门

“你，你没事吧？”

然而，门并没有合起，慕灵在半开半闭的门间，望着他受伤的脸。

她轻叹一声“进来吧”

客厅

二人相对坐在沙发上

慕灵动作娴熟地打开医药箱，仔细蘸了消炎药，侧过脸，轻轻为他上药。

她温热的呼吸，细细地熨帖过他的侧脸，下颔……

他一时心乱如麻……

他眨眼移开目光，不敢看她。

“我不是故意的，那人说话太欠了”他支吾着打破了沉默“对不起……”

“不怪你。迟早都是要结束的，不是因为这个，也会因为别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舍不得我打他……”

她抬起眼看他

“幼儿园老师有没有教过你，打人是不对的”

“……我！”

慕灵垂眼，又将棉签蘸透，为他第二遍清理。

“你是要去留学的人，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能留下斗殴的案底”

……好有道理。

任逸天沉默了下来

她顿了顿，转开话题

“我刚才就想问你，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机场？”

任逸天一时语塞。

因为……我知道你今天回来啊。

“开车转着转着，碰巧就转到了机场。”

慕灵又眨了眨细密的眼睫“以后这种事，莫要强出头。”

“我……我不是强出头。当时，现场只有我能。我不得不出头”

慕灵停下了动作，她转而正对任逸天，

她一双眼眸深深地凝在他的脸上，认认真真道

“你做得对。你很勇敢。”

简简单单几个字，轻轻巧巧落在任逸天的耳中，却叫他微微一怔。

他垂下脸，绯红渐渐染上他白皙的耳根。

“嘶……！”

直到一阵尖痛自唇角传来，他抬手一把捉住了痛源

掌心里，一片温滑和柔软

“放手”慕灵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手，淡淡一声

“……”任逸天省过神来，却仍没有放手

“那那那，那你轻一点儿！”

“好”

两只手，缓缓交错而开。

任逸天收回手，慢慢垂落身侧，缓缓握住了掌心。

掌心里的温度，细细麻麻

他受伤的唇边，笑意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