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有朝一日”的时候,其实意思就是“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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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刻意地呵气,即使是普通的一呼一吸,也能在空气中制造出白雾团来,实在没有暖冬该有的样子。云苓无奈地把头往柔软的围巾里缩了缩。
云苓“怎么这么慢啊,决明那家伙。”
在心里这样抱怨的同时,云苓用黑色的靴子来回往复地搓着鞋底的一颗石子。
突然,某个思绪突然拉扯开心口的神经。就好像它原本就蕴藏在石子内,只是在包裹在外面的表皮被磨去后才显露了出来。
这种情感的突然来袭并不是罕见的现象。
任何一个人,任何时间,任何一种状况下——不论是在悠闲地品着古朴茶杯里的清茶,还是刚弹完了一曲钢琴——都可能碰上这些不请自来的情绪。
它们通常转瞬即逝,快得根本捕捉不到影…
对于这些情绪,有些人倾向于挥挥手,利用别的思绪把它从头脑里赶走,有些人则更宁愿反复琢磨这份情绪,无论最终能否读出它究竟是什么或来自哪里。
云苓属于后一种人。而且他很快意识到这份情绪的名字叫作不安,因决明而生的不安。
他会不会笨得迷了路。会不会跑得太急而在结了冰的路面上摔倒。会不会刚好撞到了藏匿罪名的坏人,有没有可能自己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
这些接连不断的胡思乱想使云苓发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发凉,他不止一次警告过自己应该戒掉这个把任何事情都往最糟糕的方面想的恶习,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于是云苓强制自己的脑海里想像出一把扫帚,把这些压抑的感觉统统堆进角落,通过寻找自己这份恶习的根源来转移注意力。
根源。果然还是,害怕失去重要的东西吧。
决明“云苓——”
一句简单的呼唤便把云苓从巨大的不安中拯救了回来,对此他心存感激。回头望去,决明正两手拿着圣代杯,气喘吁吁地穿过人群,冲着云苓傻傻地笑,把右手里的圣代杯递给云苓。
云苓不情愿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无比悲壮地握住递过来的“mixue冰城”圣代杯。瞬间渗进皮肤的冰冷让云苓恨不得立刻松手,但是相较之听决明一整天的碎嘴,他更情愿牺牲自己的手。
云苓“大冬天吃草莓味的圣代吃得津津有味,你指定有点什么毛病…”
决明“草莓味有什么不对吗?”
云苓“……草莓没有错,但问题不在这里。”
决明惯会扯开原先的话题,他的思维似乎永远如此活脱,让人跟不上。
决明“哇——云苓你看!雪!”
决明“…和云苓的头发一样,好漂亮啊!”
云苓“笨蛋,雪是白色的啦。”
云苓抬起头,眼睛被满目大大小小白色的光扎得睁不完全,只得放下了一半的眼帘。
漫天的雪浩荡地落在地上,却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像是铃声,然而没有人驻足聆听。除了决明。他松开右手,于是手中红色的伞开始倾斜,但没有着地。
他张开双臂,拥抱落雪无声。红色的伞开始下坠,没有着地。地面雪白色。他的头发黑色、眼睛黑色、帽子、大衣、裤子、鞋子、黑色。葬礼的颜色…惟独伞红色。
云苓揉揉眼,担心双眼可能会在这般景致里迷失。
伞终于落地,有些微的反弹。和落雪一样悄无声息的。可能有声音,但是自己现在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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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见啦——
b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