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

孩子的思维一向跳的飞快，蓝湛正在认认真真的记着，魏婴就突然蔫了下来。“啊，说到这个，如果不是我想吃糖人，我也不会迷路走到了这里。不知道阿爹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不见了来找我，说实话，我都有些饿了。”魏婴揉了揉自己胖胖的小肚子，瘪着嘴硬是眨巴出了两滴泪。

蓝湛看着他的样子，瞬间就手足无措了起来。他身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吃的，也不会安慰什么人，他扯出衣袖上干净的地方给他擦了擦挂在睫毛上的泪。“别哭了别哭了。等明天回去了就都好了。”

“唔。排骨汤，酸菜鱼，辣子鸡，我想你们了……”

蓝湛无奈的揉了揉魏婴的头。

咕~

魏婴在山洞里找了许多地方躺着都不舒服，最后还是觉得蓝湛的腿最合适。魏婴仰着头看向蓝湛问道：“对了，我们俩现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我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仗着自己多看了几本街上的话本，江湖上的话魏婴现在也能信手拈来了。

蓝湛还没回答，魏婴忽然抵着心口重重的咳了两声。蓝湛霎时就变了脸色：“你……你这是怎么了？”

魏婴白着脸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我没事，或许是刚刚被那个大狗扑倒撞到哪了。我没事，就有些钝痛。”

魏婴躺了下来继续说：“我姓魏，叫魏婴，今年八岁了。我家就在附近，是魏家的人。你呢你呢？你叫什么？”

见魏婴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蓝湛这才重新靠回岩壁。“我叫蓝湛，家在姑苏。”

魏婴歪着头想了想。“唔，爹爹似乎讲过，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对吧。我听说那里好美，有好多山好多水。”

蓝湛点点头：“嗯。你要是想去，我下次带你逛逛。”

魏婴正在为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出门的借口而窃喜。“那我让我爹爹带我去云深，他可厉害了，能带我御剑飞好远！到时候我跟我爹爹介绍一下你，你是我在云梦之外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第一次行侠仗义救下的人。他以后就不能再叫我小家伙了，我得让他瞧瞧他的儿子有多么厉害！你可不准忘了我，你答应了带我出去玩，不能出尔反尔！再跟别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按照话本上的说法，你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嗯……不过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所以你就记着要报答我就好了。”

看着魏婴扬着脑袋一脸自豪和开心的样子，蓝湛心口忍不住发暖发热。

蓝湛笑了笑，万分认真的回答道：“放心，我不会忘了今天，也不会忘了你。我在云深等你来找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婴才终于撑不住睡到了蓝湛的腿上。半梦半醒之间，魏婴低声喃喃道：“蓝湛，你别再自己偷偷跑了，外面危险。我作为大侠，是要保护你的。”

蓝湛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家伙，无奈道：“好。”……

魏婴的记忆戛然而止，蓝忘机也骤然的从“蓝湛”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蓝忘机像个旁观者一样远远的看着靠在一起取暖的两人，泪流满面。

两个童稚的诺言在两只拇指的拉勾下成章定形。稚嫩的声音可以不计后果的许下承诺，少年的梦也可以就此添砖加瓦。可是若许下七彩的大厦已倾，谁又能看顾落在时间里的那个记住承诺的人，谁又知道那人究竟在原地徘徊等待了多久。

蓝忘机佝偻着身体，脑袋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他们二人的对话。这里是他曾来过的云梦，这里有曾撕咬过他的恶狗，这里有他曾用心许下的承诺，还有他认真对待过的人。

他原来会笑，会哭，会对人牵肠挂肚。他曾安慰过爱哭的小鬼，还曾将少年的心事全部都寄予了他。

可是这些他该记住的一切，他都忘了。

魏婴的记忆渐渐模糊，可是他自己的记忆却还在继续。蓝忘机闭上了眼睛，那景象却挥之不去，依旧在他眼前穿梭……

等到半夜的时候，魏婴发起了高烧。蓝湛被烫的醒了过来，摸着他的额头心中猛地颤了颤。他费力的扶起软趴趴的魏婴，出去打了水一遍遍的浸湿自己撕开的衣襟，敷在魏婴的头上。

蓝湛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直到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魏婴才终于动了动。蓝湛以为他马上要醒过来了，便小心的在他旁边等着，却没想到魏婴忽的呕出了一大口血，脸色瞬间苍白。

“魏婴！魏婴！”

蓝忘机心口狠狠一疼，直想伸手将抱抱那个苍白脆弱的瓷娃娃。

魏婴他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根本就不是他刚刚说的那样安好。而这样的伤哪里又仅仅是被撞了一下那么简单。可是二人不过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哪里懂什么重伤还是包扎。只知道浑身发痛，只知道困顿难当。

看着魏婴蜷着身子捂着心口的样子，蓝忘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所以魏婴的心脉也是在这个时候受伤的吗？

蓝忘机忽的想起江澄对他说过的话：“魏婴八岁那次偷偷跑出山，心脉受了很大的伤害。那是他第一次突发心疾，到最后都险些没有活下来……”

心疾，受伤……魏无羡的这些病痛居然也是因为他吗？

蓝忘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泪水从他充满不可思议的眼睛中扑簌簌的落下，扭折弯曲了眼前不曾停歇的画面。

直到第二日晌午，蓝湛才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叫喊。

“少主！魏婴！你在哪？！”

蓝湛像是瞧见了沙漠中的绿洲，愤抗又激动的喊道：“我们在这里！快来人啊！我们在这，我们在这！”

魏婴被魏家人急忙带回了莲花坞医治，蓝湛看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们方才还没有好好道过别呢……

算了没关系，反正他们很快就能再见到了。

——

后题：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我知道我要写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写。

至于蓝湛为什么打不过狗，别问，没有原因和逻辑，就是狗太多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