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第二日。

魏无羡自从被困在这个屋子里之后，便闲的多了。再加上脚镣实在太沉，他也实在是懒得动。

既然没有人来，魏无羡干脆连床都懒得下了，正好伤还没好利索，这一躺，魏无羡就直接睡到了巳时。（9~11点）

外面的阳光实在是刺眼的很，魏无羡被晒的难受，便皱着眉转了个身。

直到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压抑，魏无羡才恍然惊醒。

“含光君！魏婴见过含光君。”

“嗯。”蓝忘机坐在房间正中的凳子上，垂眸看着右手上的竹简，他的左手边是已经不再散着热气的水杯。小小的桌子上被摆满了东西，避尘横放其上，颇有些委屈的意味。毕竟这样小的地方，还有两幅铁链跟他一起挤着，寂然的陈在蓝忘机眼前。魏无羡看了看，这俨然就是魏无羡昨日手脚上戴的那副。

魏无羡抬了抬手，果然手脚已经轻松了许多。他转头看向窗外，也不见床上映着的一排排人影，似乎门口站着的人也已经被撤走了。

思绪百转千回间，魏无羡已经坐起身来。他皱着眉看着蓝忘机，心里却觉得十分冒犯：毕竟未经允许便进人房间，在哪里看都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魏无羡还没起床，蓝忘机便起了身。他一言不发的踱过来，从腰间取下一只锁灵囊，直接扔到了魏无羡面前：这正是那晚魏无羡用的那只。

魏无羡看着这熟悉花纹，无奈的笑了笑。“含光君这是打算把他们还给我的吗？”魏无羡笑着打开了面前的锁灵囊，于是零零碎碎的符咒和沾着血迹的法器便都铺在了魏无羡的腿上。

“这么多的顶级法器，只为破我云深结界。魏无羡，我云深好大的面子。”蓝忘机沉声说着，右手顺手拿起了一张符纸。

他看着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笔迹，目中微微露出嫌恶，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记得你的符咒用的不错，当年我的第一杯酒，还正是因为这个。”言毕，蓝忘机手里的那半截符咒就化为了齑粉。

听见蓝忘机的话，魏无羡的脸白了白，当年那一晚的事，蓝忘机若是不说他都要忘了。

魏无羡又何尝没有后悔。若是当年没有那么幼稚，便也没有那一杯让蓝忘机失去理智的酒；若是没有那一晚，之后一切的走向说不定都会不一样。

当初是他疯了，若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就算再不甘，也绝不会去挑衅蓝忘机……

只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聂明玦，是你们杀的，对吗？”魏无羡兀自走着神，直到蓝忘机这样问到，他才蓦然回神。

反应过来蓝忘机刚刚说了什么，魏无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如今蓝忘机的所问，早就在他的料想之内。

他懒得辩论什么。这件事蓝忘机已经认定，他的辩白便没什么用：承认便是笃定了结果，否认便是无力的狡辩。

更何况这话本身问起来就没什么意思。若是真相能被一张嘴阐明，那又何来那么多的污蔑和中伤。

见魏无羡这样的反应，蓝忘机像是了却了什么，突然就将自己放松了下来。他看着魏无羡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突然就呼了一口气。

那些纠结和猜想在这一刻通通就有了答案：没什么所谓的冤枉和隐情，只有“执迷不悟”和“毫不悔改”罢了。

他当时对那些家主信誓旦旦的保证魏无羡不会是凶手，向他们说明魏无羡不具有离开云深结界的能力。可是现在，这一件件一桩桩都在昭示着他有多么可笑。

当初有子弟看见魏无羡私藏了不得了的法器，他还训斥过他们。而现在看来，当时他的愚蠢险些就害惨了云深，差点就害惨了姑苏。

扮猪吃老虎。魏无羡啊魏无羡，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魏无羡被蓝忘机失望的眼神刺得心中闷疼了一下，可是又随之释然，他也实在不怎么明白蓝忘机这人又是以什么身份对他失望的。

“好，很好。”蓝忘机的手轻轻附上了避尘，几息之后终于泻下了气。

蓝忘机抿紧了唇，点了点头，他不再看魏无羡一眼，只是在打算收走法器的时候，右手忽的顿了一下。

法器上面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但是蓝忘机仿佛依旧可以闻到上面刺鼻的血腥味。当时魏无羡倒在血泊里的场面对他来说太过深刻，现在只是想想，他都会觉得锥心不已。

无论的漫天的怨灵还是那逼人的血气，那一幕幕他都记得无比的清楚，眼前的这个小人在卸下那层冷漠的壳子之后，原来还会有这么狠厉和决绝的一面。

蓝忘机收回了打算收走法器的手，重新笔直的站在魏无羡面前。“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是什么要你一定要离开，让你连命都不想要了。”

魏无羡转过了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蓝忘机不清楚，他也不会说。他如今心慌的厉害，江澄的安危就只能靠他。可是呢？他自己却只能毫无头绪的被困在囹圄之中，束手无策。

他放在被子里的手狠狠的攥紧，却因为当初手伤实在严重，所以只勉强的给手留下了点点的印子。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的样子，心中愈加躁郁。“好，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他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铁链，说道：“这些镣铐以后不必戴，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这件房间之外的一切，以后就和你没有干系。”

蓝忘机收走了床上的那些糟乱，撇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这时，魏无羡突然在身后桀桀的笑了两声，说道：“含光君既然知道魏某这般的野心，您觉得这样的防备对我有什么用吗？你能阻我一次，又如何能阻我千次万次，只要我还在云深，这个结界我总有把握能搞定的。”

“含光君，不怕么？”

想到江澄，魏无羡突然就开始愤恨了起来：恨自己的无能，恨蓝忘机的强硬。就算他以后不会再动那个结界，但是只是这样说一下，落得两人都不得安宁，也算不错。

蓝忘机闻言，脚步稍微顿了顿。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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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那个晚上”详见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