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神武大帝颇为温和的询问临安。
临安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很久了。”
“不会是装的吧。”
“鬼界最是善变……”
窃窃私语的,好吵。临安微微皱眉,仿佛有所感应的,她微微抬头。
刚刚,君吾是不是不耐烦了?临安想了想,许是我多心了吧。
“各位安静。”灵文继续道:“我与小裴将军一同探过她的灵识,她并未说谎。”
“不如就随便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吧。”
“我看也是。”
“不再问问吗?”
君吾:“好了,此事稍后再议。”
“遵命。”
待到众仙离开的差不多了,临安才惊觉自己的状事成了无头案。
临安轻笑。
“你笑什么?”师青玄问道。
“神武大帝日理万机,下一次是何年何月谁又知道呢?”临安顿了顿:“只是灵文真君的文书官司又要多上几分了,原来上天庭的糊涂账竟然这么多。”
灵文:“姑娘看的倒是透彻。”
临安语气轻柔:“我猜灵文真君日日兢兢业业也被同僚们嫌弃办事效率低吧。还真是——一群目不见睫的饭桶,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上天庭没塌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嘶。”师青玄倒吸了一口凉气。
灵文:“……”虽然她也想这么说来着,但是就这样青天白日的说出来,不知是狂妄自大还是愚蠢至极呢。
“好大的口气。”师无渡挑了挑眉道:“你就不怕神形俱灭?”
“骨灰不灭,我又怎么会死呢?”临安戴着镣铐慢慢地走着,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裴茗倒是毫不在意对着临安的背影道:“没办法,谁让就是我们这些人飞升了呢。”
临安半侧身子轻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这些神官是死是活关我何事?我就说说,你就听听,何必在意?”
“我不过说说而已,你们的死活关我何事?”
恍惚间,有什么记忆在时间的长河中撕裂出一道缝隙。
“自私冷漠,不愧是做鬼的。”师无渡半是讥讽。
“水横天不也是一样吗?”临安从一开始就觉得风师周身的气息不太对劲,不似神官的纯净隐隐的有些邪气。刚刚在集议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同位高级鬼类的气息竟然与那些邪气同出本源,有点意思。一个神官身上竟然带着鬼类的气息……
师无渡突然觉得有什么事好像被这个女鬼看穿了。
“天理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水师大人,当心夜半三更有故人叙旧啊。”临安笑得温婉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师青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拽着师无渡的袖子:“哥……你……”
灵文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连忙道:“老裴快给她带走。”
走了一段时间,灵文和风水二师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你知道什么?”裴茗问道:“刚刚水师兄脸色可是想杀你灭口了。”
“我怎么知道。”临安笑了笑手腕上的锁链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音:“就是觉得风水二师周身的气息很有趣。”
裴茗:“……真是敏锐啊,阁下至少是凶以上了吧。”
“谁知道呢。”临安歪着头看着裴茗道:“说不定我是绝呢。”
“可怕。”裴茗侧了侧头懒懒的笑道:“真不想与你这样洞察人心的高手过招。”
“是吗?”临安坐在围栏上笑道:“明光将军的眼里可是写满了跃跃欲试。”
自打那次以后临安到是没见过那位风流成性的将军了,不过不来挺好的,跟聪明人打交道太费心神了。
只不过有一天锁着她的链子突然开了,等她再次见到那位面无表情的小裴将军时竟然感觉不到他的半分法力。
“将军是……”
“犯错,被贬。”倒是简明扼要。
“送给你了,我做的桂花糕。”临安想了想说道:“本来打算做着玩玩竟然还有这个用处,喏,祝你重新做了凡人。”
“……”
裴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收下了东西:“谢谢。”
“没什么,就当是你没为难过我的还礼吧。”说罢,她便离开了,她和裴宿又不熟。
“你说你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前途值得吗?”裴茗怒气冲冲的踏进大殿。
“将军……”
“有多少人拼了命的往上爬,你到好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把自己作了下去……我就问你值得吗?”
“……”小裴沉默了半响说道:“值得。”
“你气死我!”裴茗气得直跳脚。
“值不值得只有本人知道,旁人又怎会知晓个中心酸。”
裴茗:“你怎么在这?”
“来送送小裴将军,顺便送点儿东西。”临安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也无力回天倒不如想想再怎么把人捞回来。”
“你说的到轻巧。”裴茗喝了一口茶:“你倒是跟我家小裴交情不错。”
“毕竟小裴将军是我在上天庭唯一比较熟悉的神官。”临安微微挑眉道:“我竟不知小裴将军竟是个痴情种,冲冠怒发为红颜这佳话可比你祖宗的那些风花雪月好得多了。”
裴茗:“……”
裴宿:“……”
裴茗:“做阶下囚的还这么嚣张倒也难得一见。”
临安:“是吗?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裴将军若是不喜我不说便是。”
裴茗说不过临安,只道:“小裴我送送你。”
“刀子嘴豆腐心,还不是偷偷往人家的包袱里塞了几个金元宝。”
“你闭嘴。”裴茗恼羞成怒。
“……谢谢将军。”半天,裴宿才憋出这四个字。
直到裴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裴茗才长叹了一口气:“你故意的,看我笑话很有意思?”
“人生之事深不可测,谁都难保这是不是最后一面。别让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悔恨不已……”
秋风瑟瑟,火红的枫叶被卷入云霄。
“你后悔过?”
“也许吧。”临安接住那枚枫叶。
“这么一看你其实长的不错。”裴茗摩挲着下巴。
“那我替这位姑娘谢谢你的夸奖。”临安看了一眼裴茗说道:“说不定我其实是个男子,裴将军要是不介意也不是不可以。”
裴茗:“……”
看着裴茗突然木了的脸,临安大笑道:“哈哈哈,明光将军别怯场啊。妾身都同意了,您还不……”
裴茗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男人对他抛媚眼的画面连忙打了个寒战:“你别过来!”太吓人了。
这时,师青玄和明仪路过。
“……”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师青玄:“咳,你不行了?”
明仪一脸同情。
临安笑得肚子疼。
裴茗此时此刻有口难辩,只有一句苍白无力的解释:“我没有!”
第二天一早,整个仙京的神官都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裴茗。
这一天裴将军遭遇了仙生的最大危机。
几天之后,快到中秋宴。
“我说你非得跟一个小姑娘较真干什么?喷一身咸菜,你要改名吗?咸菜将军?”临安咬着苹果看着正在换衣服的裴茗。
裴茗:“这个臭小子!”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随他去吧。”临安想了想:“前些日子听风师大人提过,少时的相知相惜自然是难以忘怀的。”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会很难回来的!”
“你对小裴将军这么上心?”临安问道:“听风师大人说你的上一个辅神可没这待遇。”
裴茗:“……”
裴茗:“忘了。你说你一个囚犯,这么随心所欲合适吗?”
临安:“是吗?我只是珍惜还自由的日子。”
裴茗:“你这样的人如果没死的话,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同僚啊。到时候三毒瘤说不定要变成天界的四大害。”
“做神官有什么好的。”临安放下苹果:“身不由己的,累死累活的,如果做不好还会被信徒抛弃还不如做鬼自在。”
裴茗默默的看着临安,对于临安他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难不成是他遗落在人间的红颜知己?不想了,算算时间灵文和水师兄应该到了。
“裴茗,你说我应该取个什么名字?”
一个念头从心底划过,裴茗:“东流。”
“老裴你在哪儿?”通灵阵里传来师无渡不耐烦的声音。
“水师兄还是这么暴躁。”
三毒瘤向来同进同出,今年定在了明光殿。
“老裴啊,听说你不举了?要不要找南风将军给你看看。”
“水师兄你这样可就没法聊了。”
灵文:“不过这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传的有模有样的。”
裴茗:“……”
师无渡和灵文对视一眼,一看就十分有故事。
灵文咳了咳道:“说起来,关在你殿里的那个女鬼的处置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决定把她镇压在你地界的天山下。”
裴茗愣了愣:“啊,这么快啊。”
师无渡展开扇子道:“怎么,舍不得了?”
裴茗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水师兄你可得管管你家青玄了,这次是我,下次若是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我知道,他就那性子。”
灵文:“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裴茗其实对这中秋宴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一些虚与委蛇令人厌烦。果然,一到他的戏码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艳遇。
“杰卿——”
这一声杰卿可真让他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跟何况灵文那个黑心肝的谁敢招她。
不过,有一个故人喜欢叫他裴卿。只可惜,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思及至此,裴茗饮了几杯酒。
“明光殿,五百八十盏。”
意料之中,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可惜了小裴那个孩子。看着清清冷冷其实倔得要死,看到小裴总会让他回到那个最让人追忆的时光。
中秋宴结束后,他和师无渡他们约了去他的后山泡个温泉。
“呦,老裴艳福不浅啊。”师无渡打趣道。
临安不以为然:“水师大人,灵文真君安。”
裴茗:“你倒是恢复的不错竟然能出明光殿。”
临安:“还算不错吧,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天灯就留下了。”
灵文:“小裴到是有心了。”
裴茗:“臭小子。”
师无渡:“阁下不会只是为了送天灯吧。”
临安淡笑道:“嗯,还有越狱。”
裴茗身为武神一下子就感觉到气场微妙的不同,马上抽出佩剑冲了上去。
临安闪身避让退了半步笑道:“裴将军到是翻脸不认人,我好歹还帮您写了罚抄有留下了小裴将军的天灯,为何下此毒手?”
裴茗:“看管要犯可是我的职责,所以只好委屈姑娘了。”
师无渡一边咂嘴一边挥起水柱:“老裴啊,你这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灵文打开通灵阵一边交代事情一边调侃:“老裴不就这个这样吗?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裴茗:“喂喂喂,我可真没碰过她。”
临安:“嗯嗯嗯,我作证。三打一我有些吃亏,故就先行一步了。”
铃铛一抛,缩地千里一开,临安就消失茫茫夜色中。
灵文拍了拍裴茗的肩安慰道:“还真是终日打雁反被啄,马失前蹄啊老裴。”
“你真是安慰我?我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你的错觉而已,我是真心实意的。”
裴茗满脸不敢苟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