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芳芳汉无差 be
孙九芳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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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只有一起踏入轮回的人下一世才能相遇,所以,我不等你了。
我抱着小熊站在路口等了他好久。
风一直在凛冽的扫着我的面颊,已经漏了些许棉花出来的小熊玩偶无法再给我一点点温暖,不知是遗留在上面的体温散了还是我实在太冷了。
我真的已经得等那个人太久了,久到我忘了我的名字我的模样,也忘了他的名字他的模样,忘了他的声音,忘了我们何时相遇,只记得好像是很多年前的那天他在医院将小熊塞给我,一遍一遍告诉我等他。
哦,或许我还记得另外一件事情。我爱他。于是我便一直等在这个路口,瞧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过,和一位老婆婆讨一碗汤,然后又消失不见。
那老婆婆是和我搭过话的,她端着热汤问我冷不冷,要不要喝一口。那汤冒着白气,我却出乎意料的感觉不到半丝温度,于是我摇头拒绝。
"不用了婆婆,我在等人。"
那老婆婆咯咯咯的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叫我瞧着不舒服。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恼怒的红了眼,想要开口叫她快走,她却突然说要给我讲个故事。
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在这里没有人和我聊天,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听个故事打发时间吧,我这样想着,勉强接受了老婆婆的提议。身旁不知道何时出来两张小板凳,我搂住小熊软乎乎的肚子坐下,将它的腿放在我的腿上。
"从前有个人叫孙九芳。"老婆婆颤着声音开口,与此同时我眼前像放电影般的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叫我没来由地觉得熟悉---无论名字还是模样。我轻而易举的带入了那个人的身份,好像我就是孙九芳。
孙九芳和郭霄汉是一对恋人,他们平平淡淡的相遇,顺顺利利的相爱,顺理成章的成为彼此最特别的那个人。他们也是一对相声搭档,趋同又各异的抖出独特的包袱,默契又自然的讨论对于理解的分歧。
他们是先成为恋人,后变作搭档的。明明已经开始被注意到,明明已经开始闪光了,明明终于在光明盛大中诉说隐晦爱意了,却猝不及防的被一场疾病打败。
孙九芳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里,亲手打了要求更换搭档的电话。没有什么表情,如果忽略掉不自觉扣进手掌的指甲和发红的眼圈。
和郭霄汉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开一场独属于他们万众瞩目的专场一直是孙九芳的愿望。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已经瘦弱到撑不起原来的大褂的时候孙九芳就明白,那已经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事情了。
为这件事郭霄汉很久没来医院看孙九芳。
我看到画面里那个烫着头的男孩子窝在被窝里掉眼泪,被面轻颤却没有任何声音;我看到似乎是队长来探望时他温柔的笑,却其实在努力抑制着那句"孟哥"后的尾音发颤;我看到他完美地和郭霄汉登上台演了他们意义上的最后一场演出,却在后台一头大汗的晕倒被送去急救。
孙九芳一直是懂事又乖巧的,哪怕生了病也不要依靠别人,哪怕其实也一直被一个人当做珍宝捧在手心也宁可把他推开。
画面里孙九芳明明在笑,我偏偏就觉得他不开心。
"他很傻吧。"婆婆适时开了口,继续补充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那话里似有惋惜有可怜,也有隐隐的不平。我从未听过婆婆话里有如此明显的情感,这是头一次。
但我还是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他不傻。"
婆婆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我,似乎是觉得我也傻,不愿再多说什么。眼前画面又动了起来,人物却换成了郭霄汉。他穿着一身黑西装,胸前别一朵白花,立于墓前。
"九芳走前说了,觉得九熙跟你挺合适的。这不是九华九熙他俩闹别扭拆了嘛,让九熙跟你搭档。"
郭霄汉面无表情,只愣愣盯着石碑上刻的"孙树超"三个字,半晌才说:"我听他的,栾哥。"
我循着郭霄汉的目光看过去,恍然意识到孙九芳的原名是孙树超。脑海深处好像突然有什么声音冒出来,断断续续我却终归没有抓住。
画面又一转,是郭霄汉穿着大褂站在台上,身旁站着他的逗哏。应该那位栾哥提到的九熙。台下的姑娘蜂拥着送花送信,郭霄汉接住一个向日葵的毛绒玩具,笑说谢谢。
心突然小小的抽动了一下,不知是谁在说话,耳边突然就响起一个声音,它说:"你看,郭霄汉没有孙九芳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我眨眨眼,很快发现郭霄汉身上那件大褂和曾经挂在孙九芳的衣柜里被熨烫过多次的那件一样。
你看,郭霄汉还是忘不了孙九芳。我在心里偷偷反驳回去,眼前的画面却突然消失,换成了熟悉的路口。婆婆示意我站起来,然后一挥手把凳子变得不见。
"故事结束了。"
我依然在路口等着,而那婆婆每天都问我一句要不要喝汤。天气好像越来越冷,我抱着小熊在路口踱步,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今天早上,婆婆照例来问我要不要喝汤,却突然瞪大双眼一动不动。我问她怎么了,她咬咬牙,在我面前幻化出一汪清水。我低头,看到了自己。
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我确信我昨天容貌并不如此,不然婆婆不会感到吃惊。
"你还想等多久?"
"我不知道,或许,直到等到他为止。"
"可你不是都不记得他是谁了吗?"
我眨眨眼,回答她:"我觉得,等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一定知道。"
几天后我再看到婆婆的时候她好像又苍老了不少,她哑着嗓子颤巍巍的说要再给我讲个故事。我应了她,只是这次却没有小板凳坐了。
故事主角是个漂亮的女孩,她爱上了一个男生,哪怕在死后也靠着执念等待,如我一样等在路口。等到最后,那男生终于出现在路口,却对她视若无睹径直走过。
"他没有执念,所以连半点有关与她的都不记得。"
婆婆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播放画面,我却恍惚懂了她为何每早来劝我喝下那碗热汤。她约莫是想让我别再等了,别步了她的后尘。
"婆婆,你是那个女孩。"我笃定的开口,意料之中的没接到反驳。
"我现在是孟婆了,如果你不走,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我笑笑,和她解释:"可那样,你就能喝汤了吧。"
她有些吃惊,复而又无奈的垂下眼睫。"你还是这么傻。"她开口嗔怪,起身离开。我抱着小熊玩偶继续等在路口,等我要等的那个人。
又过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就知道想起我姓甚名谁的那天下了雨。孟婆这里的雨很神奇,只兀自落下,却落不到人身上。
不过显然那只小熊玩偶不被算在"人"的范围内,雨水打湿了它,这次没有婆婆,我却又看到了一个画面。
郭霄汉将一只精致的小熊玩偶塞进孙九芳怀里,那小熊胸前别着一朵逼真的向日葵。"我不在的日子让他陪你,记得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郭霄汉掉了眼泪,紧紧抓住孙九芳的手。
那触感太清晰,竟让我一向冰冷的手有了些许温度。我将小熊转过身来端详,果然在它胸前发现一朵漏了棉花的残破向日葵。
我就是孙九芳。我一直等还没等到的人是郭霄汉。
孟婆适时出现在我身侧,今天她化了妆,殷红的嘴唇与雪白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总算有了些鬼怪之物的妖冶味道。
"他说好会很快来找你的,可他食言了。"
我只是笑笑,疑惑问她:"为何你能让我想起前尘旧事?这不算犯了你们阴间的规矩?"
她似是有些吃惊我这时还有良好的教养去关心她,却不知我其实根本未曾怨恨郭霄汉。他来,我便等。可孟婆下句话却让我皱了眉。
"也罢,他不遵誓言算是负了你,你若等到他一起转世,下辈子他便会心甘情愿留于你身侧"她说。
我有些急了,害怕听懂了她的意思,又害怕是没懂她的意思,便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并未再回答,一挥袖身形消了大半,只留下一句"你已经懂了"。
我的确是懂了。
我若等到郭霄汉一起投胎,下辈子便是我狠命虐他算作报复。可我怎么舍得,孙九芳怎么舍得郭霄汉受一世等待之苦,像我一样。
路口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木头墩子,那上面摆着一碗热汤,冒着白气,却依旧没有什么温度。碗下压着一张字条。
【他三日后来。】
阴间三日,人间三月。他只有三月光景了。怪不得孟婆急着催我走,她大抵也是知道我铁了心要留下,才告诉我和郭霄汉一起投胎转世的后果。
说到底,我若留下,郭霄汉一旦认不出我不记得我,我便该取代孟婆的位置,而那位原来的孟婆便能重新转世了。可她却不肯,硬要劝我走。
善人罢了。
我终究还是留到了最后一日。
那汤味道真的不错,孟婆坐在我身旁看我饮下,笑着道这汤叫"一梦黄粱"。我笑这名字取得贴切,脑子却昏昏沉沉。眼前不知何时冒出一座雕梁画栋的桥,来来往往的行人送桥的这头跨到那头,又消失不见。
我最后看了小熊玩偶一眼,将它送给了孟婆。"我不在的日子,就叫它陪你吧。"我说。孟婆使劲揉了揉它的脸,眨眨眼告诉我,他来了,上路吧。
我一脚踏上了桥。
五感在丧失,触觉,嗅觉,味觉,听觉渐渐消散,我看着孟婆在桥下瞪大双眼,冲我挥手比划着什么,我却像近视一般看不清了。
视觉是最后一步丧失的,我转过头前看见路口处幻化出一个我朝思暮想的身形。几乎是一瞬间,我意识到那就是我一直等待着的人。
明明看不见了,我却能感受到郭霄汉抱着小熊玩偶微笑的样子。我也了然一笑,往桥的那一边去了。
他终于来了。
END.
写在最后
病房里,郭霄汉抱着孙九芳一遍遍说着"等我"。
孙九芳费力的抬手,拭取爱人脸颊上的泪水。他道:"孙树超走了,你留在这世上久一点,再多陪陪孙九芳。"
于是郭晗没有随着孙树超离开,他以郭霄汉的身份好好说相声,开了专场,一点点把孙九芳的影子带入,一直陪着他爱的相声,和那个如此热爱相声的孙九芳。
孙树超走了,孙九芳一直都在。
可这些孙九芳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郭霄汉说要来陪他却没来,但他不怨他。
可这些郭霄汉也不知道了,他只记得应该有个人在等自己却没有等,但他不怪他。
至于孟婆,她因为擅自让人想起前尘旧事和编造谎言受了责罚,永远失去了转世的资格。她想,如果她早听到孙九芳跟郭霄汉说的那句话便不会觉得郭霄汉是负心之人,便不会编造出那对失约者的惩罚,孙九芳便能等到郭霄汉。
又或许其实不会,毕竟,她不懂孙九芳,也不懂郭霄汉。她只是不能原谅自己。
孟婆一碗接一碗的喝着"一梦黄粱",迫切的希望着那碗热汤能帮她了去执念,到最后,也不知是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自我麻痹,她便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对相爱之人阴差阳错,便也不记得孙九芳,不记得郭霄汉了。那只小熊玩偶终究被她放在木墩上信手一挥,不见了。
只是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找苦苦守在路口的人搭过话。
最后终究还是,关于爱的,因为爱的,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