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

四季山庄的桃花凋落的差不多时，周子舒带着小温客行跟徒弟们辞行了。

张成岭抱着阿福，身后跟着四季山庄的众多弟子，依依不舍地送到了山下。

“师父，你们再多住几日吧，”张成岭不舍地挽留道：“再过几日，小怜师姐的桃花酒也酿好了，师父您刚好可以尝尝。”

他怀里的阿福也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们：“太师祖，您和衍哥哥不要走啦，阿福舍不得你们。阿福武功还没学好呢，阿福还有好多好玩的要跟衍哥哥一起去玩啊，你们带我一起走吧，呜呜呜！”

周子舒还没说什么，小温客行已经心疼地凑到了张成岭身边，拉着阿福的小手哄道：“阿福不要哭哦，衍哥哥要跟阿絮去好远好远的地方治病去啊，等衍哥哥的病好了，就回来陪你一起练功，一起玩，还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桂花糖，好不好啊？”

阿福抽抽噎噎地从爷爷怀里溜下来，攥紧小温客行的手指，努力憋住眼泪道：“好，衍哥哥，你不要骗阿福啊，你要快点儿治好病回来看阿福啊，还要记得带桂花糖！”

周子舒看着眼前一幕哭笑不得。当时成岭带着阿福去看他和老温，临别时，这个胖崽子也是这样，拉着老温不肯放手，嗷嗷哭着要带太师叔祖一起走。现在太师叔祖成了衍哥哥，这个小崽子还是这么舍不得他！

周子舒感概地想到，没想到老温从小就这么讨小孩子欢喜。其实说起来，老温看着不算温和，有时候还有点凶巴巴的样子。照理说，应该是看起来温柔又耐心的周子舒更有崽子缘才对啊！但是很奇怪，这些小崽子们更喜欢跟在老温屁股后头，赶都赶不走，对他反到敬而远之！以前成岭的女儿、邓宽的儿子，还有现在的阿福，都喜欢围着老温转！就连很久以前，老温还在鬼谷里疯疯癫癫时，就有小阿湘这个跟屁虫了。

想到阿湘，周子舒看向小温客行，有些难过地叹口气。自阿湘死后，老温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他时常夜半被老温痛苦的梦呓声惊醒，一摸他的脸，早已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在梦里与阿湘经历过多少次生离死别。

直到后来有一次，有个弟子来看他们时说道，游历江湖时，借宿在一李姓人家，那户人家有对人人称羡的小夫妻，两人同日出生，一个左手有一圈红线样的胎记，一个右手有同样的胎记，仿佛是上辈子就定好的姻缘！长大后，两人就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恩爱不疑，琴瑟合鸣。

老温听后，红着眼眶怔怔地笑了。自那以后，他似乎放下了对阿湘的悔痛，不再做那些生离死别的恶梦了。

“好了，衍儿，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周子舒牵过小温客行的小手，有些吃味，这小崽子，拉老温的手也拉的时间太长了！

张成岭知道留不下师父和师叔了，从下人手上拿过一个包袱递给师父：“师父，这是我为师叔准备的一些尺寸适合他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按照他之前喜欢的颜色和样式裁剪的。”张成岭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偷笑道：“您之前给师叔做的衣服委实是……不太合适。”

周子舒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他这双手拿剑还行，叫他拿剪刀拿针线，那可太为难他了。之前小温客行那身红衣服，他花了两日的时间才勉强捯饬出能穿的样子。

“你有心了，我替你师叔领了这份心意。”周子舒接过那包衣服，眼角瞄了眼，粉粉绿绿，啧，果然是老温喜欢的样式！

“师父和师叔走了，你们守好四季山庄，莫记挂！”

周子舒牵起小温客行，挥了挥衣袖，向远方走去。

张成岭抱着阿福，目送师父师叔一大一小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想起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少年时，无牵无挂地跟着师父师叔闯荡江湖。而如今几十年光阴倥偬而过，师父和师叔还像以前一样，携手游江湖，而他却老了，身上还背负着诸多责任，不能再跟随着师父师叔，无忧无虑地浪迹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