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这么大价钱就为了让我们找一副塔罗牌吗?你这老头未免也太无趣了。”
手拿电话的少年左手插兜,直挺挺地站立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粉色礼裙的金发女孩,正悠哉悠哉地刷着手机。过了一会儿,少年忽然笑了起来。
“好吧,这活儿我揽了。”
礼服女孩显然对什么话让少年前后的态度变化这么大不感兴趣,因为她在网上看中了一款名牌包,而且是发行时间极短的限量款。
“垣根,这次的工资可不可以提前发了啊?”
刚刚挂断电话的少年头也不回地回了句:“不能。”
“呵,这次怎么这么小气。”
身穿紫色西服的少年有些恼火。
“老子现在也没钱了,不然才不会接这种活呢!”
头戴奇怪的环形机器的人刚进门就被这句话吓得快要吐了出来,后边跟着的穿着弓道服的女孩则对此不以为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抓到没?”
西服少年转过身来,犀利的眼神几乎要把他刺死了。他连忙解释:“是……情报出了问题,她早就被转移了。”
“废物!”
“不过在道上跟过来一个女孩。”
“嗯?”
站在门口的梳着黑色双马尾的女孩往前站了一步:“我要入伙。”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要加入你们。”
穿着西服的少年捋了一下自己褐色的头发。
“誉望,你给我带回来了个啥?”
礼裙女孩并不想再在这里干等着钱砸到自己脸上,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垣根,我先出去啦。”
“烦死了,你又要干嘛去?”
“出去赚点零花钱。”
初春琴梨懊恼地从医院出来,本来想怪麦野不开情面,但一想她其实是在担心自己,也就理解了。
“啊啊啊,真是郁闷~”
刚穿过公园来到一条人很少的街道上,前面的小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金发和一个黑发,把初春琴梨吓了一跳。
“哇~上条同学?还有土御门?”
然而两个人跑得太慌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衣着十分中性的初春,直接从他身边越了过去。
接着又是一帮拿着甩棍和指虎的小混混追了出来。
“喂,小姑娘,躲一边去!”
“诶?你说什么呐?”初春琴梨轻轻跺了一下脚,面前那些小混混直接就被一股力量给掀飞了。
“我说他们两个怎么跑得那么快呢,原来如此啊,你们这群杂种。”初春琴梨正好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轻松地拎起最前面那个大块头的衣领。
“仗着人多去追两个无能力者很了不起对吧?”
其他的人还趴在地上,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地就抓起了他们的老大,都大惊失色。而刚才还仓皇逃窜的上条当麻和土御门元春听到小混混们的呻吟声,都停了下来。
“呼……呼……小琴?”
初春琴梨拖着那个小混混转过身来,把他重重地摔在墙上。
“喂,元春哥哥——那天的账咱们好像还没算呐。”
上条当麻看了看初春琴梨,又疑惑地看向土御门。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跑啊!现在轮到我来追你了。”
“啊,你说那件事呀……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喵”土御门元春嘴上笑着,慢慢往后挪了半步,好像随时准备跑路。
初春琴梨又使劲儿跺了一脚,土御门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初春慢慢走了过去,被旁边的上条当麻拦住了。
“那个……初春同学,刚才谢谢你啦,不过现在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吧?”
上条的语气显然是把初春当成是感情受挫的女孩子,他大概把这件事的经过主观臆断为土御门元春想追初春琴梨却放了她的鸽子这种他绝对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哼,明明还说过要好好保护我的呢,结果转手就把我卖给别人了……”
“啊,土御门你这个渣男!”刺猬头用几近蔑视的目光看向他。
土御门元春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才被摔到墙上的那个小混混的头儿重新站了起来。初春琴梨立刻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那家伙的体格原来这么高大。
“抱歉小姑娘,是我们误会了。”
男人低沉而平淡的嗓音里并没有一丝愤怒和报复的情绪,不过他那如猩猩般高大的身躯矗在初春的面前难免会让他感觉到有一种“他会不会一巴掌把我扇出去”的压迫感。
“嗯?”初春有些不好意思地仰起头看着他。
“我以为他们两个是来袭击我们据点的能力者,所以才驱赶他们两个的。”
“这么说来,你们是[Skill Out]咯?”土御门自己爬起来了以后,推正了自己的墨镜。
“对不起啦,刚才刚好在气头上,看见你们在追我的朋友……就索性拿你们出气了……”初春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
“没事儿,反正也是我们因为刚才吓到小姑娘你了。”
倒是后面刚站起来的两个“小混混”小声议论着。黄头发用手肘推了一下旁边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人。
“诶,服部,你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
“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嗯,不过我倒是觉得她的这种反差萌的性格挺可爱的。话说这种娇小体型的女孩子穿上兔女郎服装的话应该会别有一番风味的吧?”
戴黑帽子的人狠狠压了一下黄头发的肩膀。
“醒醒吧滨面,她可是那种一生气就能直接把你揍上天去的能力者啊!再说你这一脸笨蛋相又怎么能驾驭得了她呢?”
虽说这是大实话,但听到这个结果,滨面还是有些沮丧。
“诶呀,这种时候干嘛要说这种丧气话?作为哥们你也应该鼓励一下我嘛……”
“啊—我肚子饿了。”初春琴梨向土御门抱怨道。
“那我就请你吃东西作为补偿,可以吗?”
“哈,拿点吃的就想敷衍我,想得美~”然而嘴上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上两人去找餐厅了。
“啊!都怪你,到眼前的女孩子……结果现在连搭讪的机会都没有了!”黄头发懊恼地摇晃着黑帽子的身体,却只能看着初春琴梨跟自己刚刚追着的两个男生走远。
快餐店里,两个男生坐在初春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嚼着双层汉堡。
“对了,小琴在那边是不是在几乎不吃这些的?”
“唔,那是当然……这可都是些垃圾食品……阿姆……要不是你非要挑这家店,我向来都是不吃的啦~”
金色头发笑了笑:“也是喵,教会的高级食物吃腻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呢。”
“感觉……唔姆~味道一般般吧。”
一旁的刺猬头倒是已经看不下去了。
“请不要一边大嚼特嚼的同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啊!还有,汉堡也不是你这样吃的啦!”
“什么啦,总之快餐不都是用手来抓着吃的吗?”初春抗议,然后又从汉堡的夹层里拿出一片西红柿来。也确实不能怪他这么做,因为对于初春琴梨的嘴巴来说,双层汉堡的体量实在大到无从下口,所以他能凭自己想象还原出的正确吃法就是拆开来吃。
“天啊,谁来教教她呀?”
在上条的喋喋不休下,初春琴梨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只好放下汉堡,随后又拿起一块炸鸡去蘸水果沙拉。
“啊,小琴……其实这个小盒子里才是蘸鸡块的酱喵……”
“你们两个真是……嗯姆~好烦呀!”初春生气地大口嚼着炸鸡块“吃快餐又不需要什么凡俗礼节,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嘛!”
于是两个人只好闭嘴,安静地看着常识性全无的初春胡乱的吃着托盘里的东西。
[这家伙和那个蜜蚁爱愉怕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上条有点无奈和失落地掐着自己的眉心。
“嗯?你说的那种动物我怎么没有听过的说?是你们日本的一种本土叫法吗?”初春琴梨舔了舔自己的指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刺猬头少年明显刚刚察觉到自己把那句话说出来了,可惜日语不是特别好的初春琴梨并没有发现那其实是个人名。
“没,没什么。”
“喂,上条同学,刚才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啦?”
“啊——没有呀,我刚才是夸你声音很甜呢。”
“哼,不胜荣幸。”
土御门元春忽然推了上条一下:“诶,你忘了咱们俩为什么要跑吗?”
“不是因为有人在后面追……糟了,搬书啊!”
随后两个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往外面跑去。
“嗯,两个糊涂鬼。”初春琴梨一边吃完剩下的东西,一边回忆刚才刺猬头说的那个单词。他用手指蘸了点酱汁在托盘上拼着。
“Mitsu ari ayu……不是个名词吗?果然日语就是这点不好,多音字太多了。”
然后他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孩子坐在他的座位上。
[啊呀……这是什么情况?我的包还在那里呢。看她的衣着也不太像那种人呀。]
于是初春只好做在原来的位置对面。
“这位小姐,这里已经有人了哦,你看旁边还有空座位呢。”
“安啦,就是因为这里有人坐,我才要坐在这里的哟。”那女孩笑了笑“想和我聊聊天吗?”
初春琴梨打量着这个黄色卷头发的女孩子[这个人好奇怪啊?如果
说我是被反搭讪了的话……不对,难道说她只是做陪聊吗?]
于是他较为礼貌地问:“请问,我需要为此支付一些钱吗?”
“嗯,倒是需要一些啦。”
[哈,果然。不过在快餐店揽客的话,生意真的会很好吗?]“那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女孩拿出手机简单算了一下。
“一个小时7000日元。”
这个价格初春当然支付得起,但是性格有些内敛的他并不想和陌生人接触太久,于是找了个理由推脱:“emm……抱歉啦,我恐怕不能和你聊一个小时呀。”
“那……那就半个小时怎样?”女孩身体往前探了探,看样子有些在意对方的答案。
[在这里做临时生意,她应该是急着要花钱吧?我先预判她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会要价7000日元。]
“那半个小时就是3500日元咯?”初春用话诈她。
“不,还是7000日元。”
“喂,你这也太黑心了吧?况且你要是真的想要陪聊的话,我建议你去咖啡厅这种成年人愿意去的地方哦。”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是今天急着用钱而已。”
[哼,果然如此。你的小动作已经出卖你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能力支付7000日元来和小姐你聊天呢?”初春琴梨微笑着问。
“啊——因为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呀,”礼裙少女伸出手,十分放松地看了看自己涂成粉色的指甲“而且你刚才胸有成竹的样子怕不是已经露馅了吧?”
[这家伙给人的感觉不对劲——]初春琴梨开始怀疑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少女发动了能力。
猜忌和隔阂感突然消失了,眼前的这位少女开始变得亲切起来。
[奇怪,明明之前没有见过她来着,怎么感觉好熟悉呀?]
“那个,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少女轻轻摆了摆手:“嘛,别介意。我只是看你对陌生人有点抵触,就拉近了咱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懂了吗?”
“我不理解……”
Measure heart
“简单来讲就是我的能力[心理定规]能够随意调节你我之间内心的距离,这样咱们的对话不就更方便了吗?”
“但这样也太耍赖了吧?”
“怎么会呢,我总觉得你的疑心有点重,是不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感觉很紧张呢?”
初春琴梨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他放松了下来“虽然不认识你,但是像这样没有戒备的聊天感觉还不错。”
“所以说吧~那我们随便聊点什么怎么样?”
“emm……你之前经常像这样陪别人聊天吗?”
“算是吧。不过是和那些因自以为无法适应社会而自卑的人聊聊天,翻翻杂志而已。”
“诶?那样不会有点危险吗?”
“怎么会,我只要把距离调到适当的位置就好啦。”
“这样么……我有点好奇现在咱们的距离是多少呢?”
虽说这个距离的数值都是以整数来定的,但是对于受过心理创伤的人来说,这个数字的大小就多少有些暧昧了。
“15吧,大概。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距离已经非常近了。那你觉得呢?”
“要是让我来规定数值的话呢……大概就只有1和100两个数字吧?”
“哈,你果然是那种把亲情、友情和爱情都归结为同一类的人呢。”
“这三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啦!就比如……亲人和朋友之间是只能亲脸但不能亲嘴的这种对吧?”
“嗯哼~说的没错,但是你的潜意识里还是会分不清这些,这是因为你在逃避真正的自己而将身份代入到了另一个自己上面。这和多重人格障碍还有精神分裂不一样,归根结底是你的自我认同出了问题。”
“emm,的确是这样。”因为两人已经处于无话不谈的状态了,所以初春此时并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将实话说了出来“自从妈妈去世以后,我就开始憎恨这样的自己了,我感觉自己保护不了任何人,于是干脆变成女孩子的样子来惩罚自己。”
黄色卷发的女孩表示愿意继续听听具体的事情,“就按一个小时来吧……其实我也不记得开始的时间了。只是说不定这样能够帮助你呢。”
“谢谢你……那我就继续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