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后的戒尺同时下来,魏无羡鬼哭狼嚎,像条被烫到的蛇一般在地上拼命扭动,非得两人按住才能勉强不动。
当第一尺落下来时,疼痛绽放开来,绵长悠扬,使蓝忘机心中愧疚恼羞之感似乎减轻了分毫,那块压的他透不过气的大石似乎也因为疼痛而微微挪了挪,透入了一丝空气。
疼痛使他安心,蓝忘机一直笔挺地跪在地上,甚至可以说是在享受戒尺之痛带给他的片刻轻松。
同时他心中默念早已熟记于心,倒背如流的家训,期待家训能够帮助自己摆脱这进退两难,手足无措的现状。
纵使身旁魏婴惨叫连连,蓝忘机却觉得自己身上打得不够重,不够狠,越痛他才越能心安。
一百多下戒尺竟如此之快便罚完了,没有了那一下一下的痛击之感,蓝忘机竟然觉得空虚,刚刚压下去慌乱又弥漫起来,再次把蓝忘机包围其中,任他千呼万唤仍然脱不开身。
可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还能怎样。
他默默起身,朝执尺的门生施了一礼,避开魏无羡甚至所有人的目光,便踱步出了祠堂。
蓝忘机坐于藏书阁,桌上已有厚厚一沓抄写好的纸张。
蓝忘机离开祠堂后,也未处理身上的戒尺伤,只差人给魏无羡送药过去,便来到这里。
他先将家训如数抄写了一遍,心境稍平,却仍然不如意,又拿出了佛经抄写起来。
也不怪他反应如此之大,仙门中人修身养性本就推崇清心寡欲,姑苏蓝氏尤为如此,家教严苛,族中弟子佩戴抹额便是有“归束自我”之意,旨在时刻提醒自己子弟不可淫邪放纵。
而蓝忘机近日却梦中所见所行不仅荒唐而且污秽,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只是梦而已,却与蓝家家教背道而行。
但蓝氏家训也并非无情,对于命定之人,一切皆可有例外。
因此这更让蓝忘机慌张,梦中龌龊之事皆与魏无羡有关,所谓命定之人从来都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这还是一名男子,一名与蓝家家训格格不入的男子。
在自己浑然不觉的情况下,竟对魏无羡竟然生出了这般心思,蓝忘机越想越觉得荒唐,越想越觉得害怕,手中的笔停滞在纸上晕染出了一大片黑色的墨渍。
蓝忘机回神垂眸看到纸上的墨斑,叹了一口气,停笔往冷泉走去。
云深不知处,冷泉
蓝忘机立于水中,闭目养神。果然在冷泉里,蓝忘机才能彻底平复下来,停止了一而再再而三穷尽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止的心神飘飞。
泉水从石缝中流入潭内淅淅沥沥,偶有虫鸣响于草间,蓝忘机如老僧入定,享受近日来唯一的心如止水。
魏无羡“蓝湛。”
鬼魅般一直萦绕在耳边,一直想要逃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难道冷泉都无法让他平静了吗。
然而敏感的五感告诉他,他的身边确实有人。
他猛的睁开双眼,侧首一看,那张让他在梦中神魂颠倒的脸正趴在岸边青石上对着他笑。
他吓得后退一步道:
蓝忘机“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