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了稳呼吸,翻身闭眼,准备再次入睡,眼前却再次浮现出不停扭动的人影。
他睁开双眼定了定神,可是一闭眼就是那副让人无法直视的画面,穷尽办法都无法让它消失。
试了几次均是徒劳无功,蓝忘机猛的坐起,心里慌乱,羞愧不已,耳朵发烫,却不知如何是好。
睡是不能再睡了,于是他起身穿戴整齐,跨出静室朝冷泉走去。
直至丑时,蓝忘机才回到静室。
冷泉确能够助人平心静气,此时的蓝忘机全然没有了梦中醒来那般六神无主的模样,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万事波澜不惊,待人处事寻求雅正的姑苏含光君。
纵使折腾了半宿只睡了两个时辰,蓝忘机卯时仍然准时醒来。
刚起身不久,便有门生通告,蓝曦臣回来了,人正在雅室等他。
雅室内,蓝曦臣和蓝忘机并排而立,二人身形相仿,虽非孪生,相貌却有七,八分相似,都是那般精雕细琢,宛如无瑕美玉。
然而区分二人并不困难,蓝曦臣佩剑朔月,腰间还有一玉箫名裂冰,人称泽芜君。
而蓝忘机佩剑壁尘,常年执檀香古琴。
而分辨他们二人最关键的,不在于他们的佩剑或法器,只要与他们说上几句话便知。
蓝曦臣温雅平和,面上总带着笑容,与他交谈宛如春风拂面;而蓝忘机则截然不同,说话时常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相比起蓝曦臣,多了一分冷峻。
蓝曦臣月余不见蓝忘机甚是挂念,见他第一眼便吃了一惊,担忧地问道:
蓝曦臣“忘机,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如此疲惫?”
蓝忘机顿了顿道:
蓝忘机“无妨。”
蓝曦臣“忘机,我不在山中这几日,听闻你监督魏公子抄书。”
蓝忘机不想提这糟心的事情,尤其是那个诡异的春梦。
蓝忘机“兄长,除祟可还顺利。”
知晓自家弟弟什么性格,那魏无羡又是什么性格,两个人待一间屋子里抄书能和平相处才怪,不过弟弟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多问,将彩衣镇之事简要诉说一番,却还是多看了两眼自己弟弟,心下奇怪不已。
蓝曦臣“不甚好,我去到彩衣镇后,便差门生各处打听水祟事宜,那些水祟好像知道我们要去似的,突然间就不闹了,任他们在河道湖泊里如何寻找,均是一副平和之像。”
蓝曦臣“然而水祟不除,镇民仍是人心惶惶,拉着我们不让走,这便耽搁了下来。没想到就在前几天又有船只莫名沉水,知道是水鬼按奈不住又开始作祟,便立马布阵撒网,谁知越抓越多,怎么都抓不完。”
蓝曦臣“我感到事情棘手,于是返回云深不知处,准备叫上你并调派更多人手去除祟。”
蓝曦臣四下嘱咐了一番,除祟之事不宜迟,二人和同去门生便准备启程前往彩衣镇。
刚走出雅室,众人就听到一声明亮的呼唤:
魏无羡“蓝湛!”
众人皆是一愣,竟有人在云深不知处直呼蓝忘机名讳。
许在其他人眼里,这声呼唤只是清脆了些也无礼了些,但在蓝忘机听起来却是如电闪雷鸣一般振聋发聩。
他后背发凉,竟是浑身一颤,若不是他本身就肤色白皙不易让人察觉,那么他此刻的脸色应该会因为煞白不堪引得周围人惊讶不已。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更是冷汗涔涔,像是又浑身没入了冷泉一番,但却丝毫没有没有冷泉应有的效用。
昨夜泡了半宿的冷泉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心神安定了一些,谁知一听到他的声音,一看到他的脸,冷泉残留的效用瞬间瓦解,分崩离析,竟是消失的丝毫不剩。
蓝忘机觉得浑身都难受,难受中还带着窘迫,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匆匆撇开视线,看哪都可,只要不要再看到魏无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