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12号下午六点,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我们住在了飞来寺一家雪山观景酒店,酒店离雪山很近,算是看雪山的最佳位置。
我和小胡住在一个房间,房间里面的一些细节都充满了藏族的风格。房间里的接地窗外,就是梅里雪山。我怕胡郁淑冷,也就打开了空调。
胡郁淑抱着一杯热水站在窗外,看着雪山说: “子豪,你说冬天的雪山上有没有星空呀?我听好多人都说梅里雪山的星空特别好看呢。”
我赤着脚躺在床上,看着旅游攻略说:“攻略是说,只要天晴,都没有问题的,虽然冬季银河缺失了夏季银河璀璨的银心部分,但是有冬季星座之王猎户座的存在,梅里雪山这片天空一点也不枯燥单调。今晚要是睡不着觉我们就去看看吧。”
胡郁淑看着我,摆个鬼脸说:“大晚上不睡觉,去看星星,疯了吧,天又冷。”
我打了个哈欠点开王者荣耀,准备和子杰开黑,说:“那明天我们又去爬山吧,今天一路奔波,累了。”
胡郁淑看着我,一副很可爱的表情,说:“现在的中国式旅游呀,就这样,上车就睡觉,下车就撒尿,到了酒店还是睡觉,到了景点就是拍照,回到家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的哈哈大笑起来。
子杰拿着手机跑到我房间里,说:“哥,老爸说明天早上起来去看日照金山怎么样?”
“几点?”我问。
“八点吧!”
“好呀好呀,子杰起床了来叫我哦。”胡郁淑激动地拍了拍手。
“好的,小胡姐。哥,禁英雄啦。”
“好。”
等到胡郁淑还有老妈收好东西,已经下午七点多,我们五个人一起去吃了晚餐,子杰非常激动想要出去外面走走,但是老妈因为高原反应,有些不舒服,我们也就一致决定回房间休息了,毕竟白天一路奔波也劳累了。
早上六点半钟,我就醒了过来,冷醒的,被子被胡郁淑裹了。
我赶紧发消息给子杰,不过他和老爸醒了,我们也就洗漱一下,去吃早点,准备去看“日照金山”,走之前我叫了一下小胡,但她问了问时间,觉得还早,可能是因为天冷,她根本不想离开床,就继续睡。
我和老爸还有子杰吃了一个早点,戴着帽子,带着手套,就向山脚下的观景台走去,冬天的梅里雪山天气干燥,天空纯净,可气温却将近零下摄氏度,就让我冷的运动能力都下降了。一路往观景台走去,梅里十三峰一览无余,山脚有浓浓的雾,那些雾气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一样,千变万化,在破晓之时起舞,我们就沿着石阶一直走,来到观景台。
观景台7:20才开放,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架起照相机准备抓捕日出的第一缕阳光。我们站在观景台上,整个梅里雪山和圣山的天空一览无余。
自来到德钦以来,我们就发现,无论是观景台也好,还是一些树丛里,都可以看见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经幡,经幡上画着一些藏族的图案,还有一些藏文。老爸说来到这里不要谈论政治,不要谈论宗教,不得对这些经幡和神山指指点点,尊重当地的风俗。每当看见这些圣神的宗教的东西,我的心底里就满怀虔诚去为我的家人祈祷。
我们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和远山都泛着迷人的淡紫和淡蓝色,而雪山还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强烈的白色和淡紫色行成鲜明的对比,给我视觉上的冲击。
“拿出手机来拍照了嘛。”我扶着子杰的肩膀说。
老爸看着远处的山,鼻子里呼出的白气液化才雾,他指了指远处说:“人家说,看见日照金山的人,运气会好一整年哦。”
“这直接就是天堂啊。”子杰架起手机感慨。
“我赶紧打电话给你小胡姐姐,让她起来看。”我说着也掏出手机是打电话给小胡。
打通视频电话,小胡仿佛还在睡觉,一副慵懒的样子,她的脸有些红,她说:“子豪,我不看了,我头好疼啊,不知道怎么了。”
老爸站在一旁说:“高原反应,和你妈一样。你喊她去你妈房间里,里面有高原反应的药,氨酚待因片,吃了看看。”
我对着电话说:“小胡,你先去我妈房间里看看,她有药,吃了好好休息。”
“不用不用,只是有点疼,日照金山我就不看了,你录视频给我看算了,我才看见这气温我就虚了。”小胡说。
“好,我们看完就回来了。”我说。
“我没事,不用担心,等一下好点我去找你。拜拜。”小胡说完就挂了。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卡瓦博格峰上,大家一片惊呼,当阳光逐渐扩散开来,有那嫩嫩的粉色变成橘黄色,然后依次呈现在其他的山峰上,直到刚才纯白色的十三峰连成一道金色的屏障,那金光就是圣光,老爸让我和子杰心怀虔诚,心怀善念,常怀感恩。
在朝阳的光芒下,神山金光普照,犹如山神现身,著名的“日照金山”绝景就此诞生。老爸说今天天气不错,是观看日照金山的好时机,金山上空泛着橘色的光,天空的深蓝色让我分不清此刻是早上还是晚上,我完全沉醉其中。
可日照金山从开始到结束就几分钟,我还没看够,那圣景便已经消散。
回去以后,因为老妈还有小胡的高原反应都慢慢缓了过来,所以今天我们就在十点钟,从飞来寺出发,乘车去了西当村,又背着行囊手握登山杖徒步去了南争垭口。
从西当后徒步到雨崩这一段路一共17公里,海拔也从2300米升到将近4000米,这倒是让小胡和老妈走得够呛,老妈和老爸吵了起来,我也和小胡吵了起来,就因为山路太陡,气温低,小胡和老妈直接走得想原路返回。
其实早在马邦的时候老爸就问过小胡和我妈,说让她们坐着马去,我们三个男的走路,但是我妈和小胡都嘴硬,说不就是爬山吗?又不是没怕过,不怕,其实她们都是觉得坐马太贵了。
还好我们在路上带够了足够多的饮用水和巧克力还有其他干粮,而且路上也有补给站,补给站有酥油茶 腥膻味特别重,老妈和小胡光是闻了闻就皱起眉头,我和老爸还有子杰为了补充体力,管他三七二十一,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一碗,体力也马上回复了。
在下午4:30我们走到南争垭口时,胡郁淑和子杰直接走哭了,子杰一直想要坐车,但在小胡的鼓励下也和他一起走到了南争垭口。到了这里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感受着胡郁淑所说的每抬一次脚都累得喘不过气的疲惫,我们转过南争垭口,雪山又惊艳地呈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五个人都叉着腰,看着雪山长叹一口气,坐着休息了片刻,就向雨崩村出发 。
雨崩村从真正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与世隔绝,海拔高达三千多米,村子只有一条驿道通往山外,上坡十二公里下坡六公里的路我们今天中午也体验过。一路走走停停耗到天黑,我们也终于到达上雨崩。
由于地形的关系,分为上雨崩与下雨崩,上下雨崩之间相隔仅仅几百米,却要行走将近四十分钟的路途才能到达,想必有些看得见摸不着的意味。
到达雨崩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了,由干长时间的与世隔绝,雨崩村仍然保留着最为淳朴与简单的生活方式,牛羊成群农耕畜牧,祥和安宁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但就是因为到达目的地的路途如此辛,才能欣赏到这世间一绝的美景,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在雨崩村附近几百米处有旅馆,我们打算今晚就驻足于此。这里的住宿不贵,我们开了三间房,子杰一个人住一间,我和小胡一间。
我们在当地的一家叫做“桃花岛川菜馆”的地方吃了晚餐。老妈老爸因为走了一天了,吃完饭也就回旅馆泡了澡就睡去了。
子杰是小年轻,有的是活力,吃完饭来到我们房间里和我们打了一会儿游戏,又充满了力气。胡郁淑也累得不行,说自己明天根本不想走一步路。
小胡看了地图导航,发现这里还有一家茶馆,我们就把他当做是今晚夜生活的场所,把他当做酒吧,今晚去放松一下。
茶馆有些不堪,饮品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丰富,但是也有我们从未吃过的青稞面酥油茶,还有各种奶制品与青稞酒,传统藏式生活显得十分惬意,我们也愿意入乡随俗,我们就来了一杯酥油茶一份青稞面,小胡来了一杯热牛奶,我一个人来了一盅青稞酒。
酥油茶味道有些奇妙,有奶味和茶味,但也有很重的腥膻味。子杰不能接受这种味道,捏着鼻子才喝了第一口,那表情难看得都快哭了,但是我们举止不敢太浮夸,毕竟小酒馆里还有一些藏族的同胞。
胡郁淑看着子杰的样子,也被逗笑了,她喝了一口酸奶,说:“这一次旅行真是难忘啊~今天这将近二十公里的徒步就像是对我灵魂的洗礼。”
“小胡姐姐真厉害,走那么长的路都不累。”子杰吃了一口青稞面说。
“哈哈哈,怎么可能不累,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死在路上了,今晚我闭上眼睛一秒都不要就可以睡着,我想起之前跟着你哥在重庆招生,也走过很长的路呢。”小胡说。
“哈哈哈,在重庆可没有那么美的景色。”我细品了一口酥油茶,它极高的热量让我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来,我们仨喝一个,阳光总在风雨后,来雨崩村这一趟,不虚此行哦。”小胡举起热奶,小心翼翼地和我们碰杯。
我们那天晚上在酒馆里聊了好多东西,小胡也听着子杰说了我以前的好多趣事,子杰也和我们透露了许多小秘密,小胡也和我们交换了自己童年的小秘密。
走出酒馆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一杯青稞酒下肚的我已经有点微醺。我们三个人悠哉悠哉地向旅馆走去。
旅馆外面没有太明亮的路灯,可是夜晚的雨崩却美得无与伦比。雨崩的天空出奇的高而明亮,尽显出宇宙的浩瀚,我们抬头看着雨崩的星空,天上的星星多而明亮,上百颗星星在对我们眨眼。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星星,整片星空仿佛反转了的都市,那一道道星光是天上的烟火,是神仙的繁华。就如同王小波先生所说的那样,满天的星星如同一场冻结了的大雨。
子杰仰着头看着星空,忽然说:“哥哥姐姐,你们说,我们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会不会也同时看着我们?”
“肯定会啊,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我戏谑地说。
“哈哈哈哈。”子杰笑了起来。
小胡问:“我和你哥哥月底要结婚了,你有没有女朋友呢?”
听见小胡这样问子杰,我都看着小胡笑了起来。
子杰倒是毫不害羞地说:“有啊,叫做洪雨薇。”
“咦~人家答应你了?人家可是班花哦。”我略带调侃地说。
“我才不管呢,我喜欢她,她肯定跑不脱,而且我参加歌唱比赛,她还来看我呢,给我送水。”子杰说。
胡郁淑也笑了起来,看着我说:“真羡慕他们这种学生年代的恋爱。”
“哈哈哈,是啊。”我也笑了笑。
回到旅馆,作为入驻客人的我们享受了免费的藏药泡脚,疏通了脚上经络后,就睡去了。
来到雨崩第二天,气温骤降,昨天晚上还下了雪,天气预报也说今天还会继续有降雪。早上我们还是八点钟就起床了,而今天的徒步旅行目的地是神湖。
子杰还有老妈,以及胡郁淑都因为昨天的长途跋涉,感到劳累,打算就在旅馆休息一天,今天哪里都不去,最多就在雨崩村里走走看看,趁着这雪景,好好的打一次雪仗,堆一个雪人。不过我和老爸可闲不下来,看着这千树万树梨花开之景,背上背包带着干粮携着两个热水壶,拿着登山杖又开始了今天的旅行。
听当地的藏族说,冰湖是梅里雪山的圣湖,雪山融水形成的,在12月份冰湖都会结冰,特别是这几天,风景更加美丽。
我和老爸八点半从上雨崩村出发,穿越一片白茫茫的原始森林,经过原始森林这一条路都是上坡路,可能是靠近冰湖的原因,我们越走越冷。
在十一点我们到了一处叫做笑农大本营的地方,在这里的观景台上,我们看到了冰湖所在的位置,感觉还很远。
老爸说这里是1991年中日联合登山队修建而成,是登梅里雪山卡瓦博格峰的一个大本营。当年试图登顶的17名中日联合登山队员遭遇雪崩全部罹难,2000年起卡瓦博格峰就被永久禁止攀登。老爸还说神山在藏民眼中是不可侵犯的,人类是不能完全征服大自然的。
笑农大本营处还是可以看见好多经幡,这里有一些和我们同路去冰湖的人,他们坐在这里有的吃方便面,有的吃炒饭,都在补给能量,我和老爸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一口热水,也跟着游客们进发的方向一路向前。
但是人不多,可能是出于十二月的缘故,一路上我们所遇到的人,他们要么是来极限挑战的冒险者,要么就是当地的藏族。
有一个藏族和我们聊了起来,说自己也要去冰湖,我们就聊到了一起。那藏族小伙子二十多岁,腰间别着一把藏刀,他还拿出来给我们看,但是他说,那藏刀上是沾不了血的,那刀是自己小的时候长辈在喇嘛面前所求得的刀,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要是沾了血,就沾染了罪孽,以后人去世了,是见不了释迦摩尼的。
和藏族小伙穿过笑农大本营,我们很快就掉队了,我和老爸一边走路一边聊天,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冰湖。我们十二点半登顶,看到了坐落在山窝窝处的冰湖,它如同镶嵌在地面上的一大块蓝色的宝石,蓝色这也夹杂着青色。
在长达三个小时的翻山越岭,我已经被眼前四处的白色给麻木了,忽然看见蓝青色的圣湖,我高兴地挥拳庆祝,本来想大喊几声的,但是生怕惊动了这里的神明。
我和老爸手里拿着登山杖,踏着雪,小步 小步地向冰湖走去,我为了节约饮用水,不想在回去的路上无水可喝,我折断树枝上的冰条,含在嘴里。
老爸看着我一副不怕冷的样子,继续和我聊着天。
老爸杵着登山杖,带着护目镜,一边说话,嘴里面吐出一口口白气:“你和小胡的婚纱照拍了没有?”
一边看着路一边说:“没有,等着我们旅游回去,再拍。”
老爸也走累了,喘着粗气说:“是谁想着来梅里雪山啊,还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其实要来这里,我觉得就应该我们爷俩来。”
我也笑了起来:“小胡和我妈的想法,她俩想看日照金山。我想等着后天吧。你带着我妈和子杰,我带着小胡,我们去独克宗古城玩玩。”
“哈哈哈,可以可以,这才是适合你们少男少女度蜜月的地方,对了,刚才说起你妈和小胡,小胡和你妈关系挺好的,希望以后结了婚也是如此。”老爸说。
“希望如此吧。”我说。
“对了,结了婚以后,等着你的小家庭稳定下来,那就应该把你的生活重心转移到工作上了,想着如何扛起一个家,如何尽到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好老公的责任。”
“好的,爸,向你学习。”我说。
“哈哈哈,这些事情,都是边做边学。你结婚以后打算干什么呢?还是继续写书,然后看着那个篮球馆?”老爸说。
“我没有想好,继续当作者也不是不好。而且我现在有一本书,是我从大学就写到现在最用心的一部,还没有出版。”
“但是你还是得要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呼。还好今天没有出太阳,不然热死。”
我和老爸终于走到冰湖边。
“我想再去其他学校里面应聘一下老师。如果不行的话,就当一个篮球教练,怎么样?”我说。
“哈哈,都行,看你自己的啦,养得活你媳妇儿和你自己就行了。我和我妈还有那个五金店,不用你操心。”老爸说。
我笑了起来。
老爸兴奋地小跑起来,向冰湖奔去, 冰湖附近好多的玛尼堆,所谓的玛尼堆,也就是藏族人民堆砌起来的石头,这些石块和石板上,大都刻有六字真言、慧眼、神像造像、各种吉祥图案,它们也是藏族民间艺术家的杰作,在这三天旅行中,我们都可以在河边,湖边,路口看见这种宗教仪式。
我拿出手机不停的拍摄这冰湖还有不远处的雪山角底,雪山脚底的那些石壁上,也冻结着许多的冰柱,我想等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这些冰柱也融化成水,这里肯定是壮观的瀑布群。
冰雪的一尘不染和冰湖的宁静致远,让我和老爸的心情越发愉悦,他看着冻结了的湖面陷入了沉思。
我没有打扰他的沉思,等着他回过神来,我才问他想什么,而他只是说:“年龄越是增长,越是会对大自然产生敬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