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万乐激动，“咋回事咋回事，这也太精彩了。”
顾慕文笑着摇摇啤酒罐，“出轨，被现任发现了。那家能在邻市立足这么多年可不是好惹的，二话不说就找个由头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那朝家不管？”朝曦摇摇头，“不对，我舅母她不管？”
“已经去邻市周旋搭救了，”顾慕文不以为意地笑笑，“朝家这次脸也丢得挺大的，估计朝爷爷又要发好大一顿脾气了。”
“越是在意越是容易失去。”万乐总结道。
“我想去夜市吃东西，”朝曦从刚才起一直翻着手机看外卖，灵机一动提议出去吃外食，“我们现在去吧，正好陆衍不在家。”
陆衍对朝曦的饮食管得很紧，最近朝曦肠胃不太好，陆衍更是抽时间亲自和营养师讨论定制她的菜谱，她平日里爱吃的小零食基本都停了。朝曦为此抗议好久，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陆衍就是不肯松口。
万乐和顾慕文面面相觑，不在不代表不会知道啊！
“走走走，还有什么八卦路上说，”说着朝曦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顾慕文喝了好几罐啤酒皱着小脸埋怨道，“你喝酒了谁开车啊真的是！那打车吧！”
朝曦动作太迅速了，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跑到玄关开始换鞋了，万乐和顾慕文不得不起身跟上。
没办法，只有陆衍管得了她，其他人只有跟随的命。
“叫简蕾过去等我们吧，她肯定也想吃。”朝曦边走边发微信，显而易见的开心。
万乐跟着朝曦进了电梯，才迟钝地察觉到她对韩梦芊发生的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没有幸灾乐祸，没有报仇解恨，甚至是无关紧要地看待着这一切。
很多年以后朝曦告诉万乐，也有觉得韩梦芊活该自作自受的心情，但很淡很淡。因为感觉她是与我无关的人，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分给她，一点都不想。
那些不好的过去，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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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树影，一片簌簌后趋于平静。月在树梢头，沉默地散发着问别处借来的清冷的光。
深夜的医院只比白日里安静一些，病痛使人难以安睡，更何况还有不时从远处驶来的救护车的声响，这是一个生死一线的地方，分秒间便是阴阳之隔。
“你先回去吧。”朝曦担忧地看着陆衍，“明天不是还有会？”
“嗯。”陆衍揽着她的肩膀让她依着自己，顺势靠着她的头闭上眼睛小憩，他声音里有月色的冷清，也有只对她的温柔，“我在这里陪你，明天直接过去。”
“我不要。”朝曦心疼他，刚下飞机就赶过来，饭还是在飞机上吃的，据说明天一整天的集团会议。他不说累，但她心疼。
朝曦干脆抱着他胳膊开始用老方法，撒娇，声音甜软甜软的，“你回去回去回去嘛～”
陆衍睁开眼睛，墨色眸子里是忍俊不禁，他凝视朝曦片刻，唇角轻扬，叹气一般，“我很想你。”
朝曦心跳漏了几拍，然后不可控制地极速跳动起来，眼睛染了碎光，脸颊爬上红晕，她喃喃一般也深深看着他，“我也很想你。”
两个人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因为陆衍一直在各地出差。本来朝曦计划自己也飞过去陪他一段时间，但临时有变，朝家出事了。朝侯政出了车祸，不算严重，得住院一段时间。
按理来说这事怎么都轮不到朝曦操心，但韩采诗去邻市还未归，朝老爷子身体也出了一些问题在家里调养，朝昀正在接手集团事务，分身乏术。朝家自然不会缺钱看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护理，但没有主事的人，难免会有疏漏。朝曦很快做好了决定，索性就当报恩了。
朝曦先去见了朝语芙，开门见山，“你回去照顾你爸，我去医院照顾舅舅。”
朝语芙很意外，“我以为你不想……”
“户口本上他还是我爸爸。”朝曦不想多说什么，“一日三餐家里送过来，就送病人的就好。然后你别告诉你爸这边的事，就说舅舅出差去了，免得又在家里发脾气。”
朝语芙目不转睛地盯着朝曦看了许久，“原来你长这么大了。”
她一瞬间便落下眼泪，朝曦拧眉不悦地任她去哭，半晌不耐地，“差不多得了，给自己留点力气吧。”
朝曦跟本不想管朝语芙的情绪，也没有要帮她的想法，见她无非是因为现在用人之际，再怎么说她也姓朝，比姓韩的靠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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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侯政伤得不重，只是需要时间恢复和静养，若不是考虑朝老爷子的身体，他回去养病也是可以的。除掉第一天抢救的时候，其他时间朝曦白天过来就行，医生和护理都是顶级的，她最多算个心理作用。
其实也不是，朝曦还能管管朝侯政，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陆衍这种年纪的醉心于事业朝曦理解，但到了朝侯政的级别和年纪，居然还要努力“打拼”，这就有点过分了。
朝曦每天到了病房就是没收朝侯政的电脑和文件，把他的秘书和助理都赶出去。有一次碰到朝昀过来汇报工作，朝曦也毫不手软地把他拒之门外，还勒令不准再来。
朝侯政无奈，“爸爸没事。”
“舅舅！”朝曦不悦地纠正，“你就让他自己去做嘛，他身后的团队养来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的。”
朝侯政对朝曦的聪明伶俐早就心中有数了，但还是没想到她能洞悉到此处，只叹气，“你哥哥不是陆衍，他还差得远。”
“陆衍一直都是靠自己呀。”朝曦给朝侯政塞了个苹果，“你不给他机会试错，他怎么成长？”
聪明伶俐，也牙尖嘴利，很像他那个妹妹。
“你赶紧好起来吧，”朝曦自己也啃苹果，“我跑来跑去也很累的。”
朝侯政笑了，“好的，我听你的。”
“对了，”朝曦想起一事，“我把韩梦芊安排在别院了，她还挺老实，乖乖照做了。”
韩梦芊还是被逼着离婚了，几乎是净身出户。人只能回朝家，总不能也住进精神病院去。她的结局跟万乐希望的一样，朝曦旁观看着却只觉得漠然。
“做得好。”朝侯政暗自感叹，他倒是在朝曦身上看出朝家家主的风范，朝语芙身上不曾有，朝昀身上也不曾有的。
“她住哪儿我无所谓，就怕你爸爸……”朝曦顿了下还是改口，“爷爷看到她又发脾气，到时候也住进来，那真的是乱套了。”
朝侯政笑，“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的。”
朝曦不想跟他扯这些个问题，干脆拿出对付陆衍爸爸的招数来，“要不我俩下棋？围棋还是象棋？五子棋也可以！我还会下跳棋！”
朝侯政颇为遗憾，“不好意思曦曦，我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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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语芙迟了二十多年的道歉，终于姗姗来迟。
“对不起。”朝语芙与朝曦面对面坐着，说话时语气低微诚恳，“你说的对，是我太任性妄为了。”
“嗯。”朝曦正在吃陆衍差人送过来的蛋糕，回答地心不在焉的。
“你会原谅我吗？”朝语芙眼里含着希冀看着朝曦，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朝曦笑了声，放下勺子，“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朝曦跟人说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说了，但心情已跟昨日不同。她很平静很从容，甚至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朝曦把韩梦芊对她做过的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朝语芙听，话毕朝曦漫不经意地把目光放进朝语芙眼里，语气淡然，“那我问你，换做你是我，你会原谅韩梦芊吗？”
朝语芙只感心痛，沉默地看着朝曦。
朝曦也看着她，目不转睛不偏不倚地，“求原谅只不过为了让你自己心安，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可别闹了，原谅是件很难的事，我不是圣母。在我这里，你只是过去了，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有更重要的人去爱，没有功夫去释然原谅。适可而止吧，你非常打扰我了。”
“对不起。”朝语芙低头，竟然又开始哭起来。
朝曦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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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刚下了一场大雪。
陆衍和顾慕文各举了一把十二骨伞踩着雪往朝家主宅走，两人皆是墨色正装外穿同色大衣，远远看去二人身形挺拔落拓，步子迈得不疾不徐，似在聊天说笑，转眼便进了朝家的大门。
雪又开始下了。
朝昀将二人迎进门，帮佣替他们接过手里的伞和外套，过了门厅进了客厅。
明明一家都在却格外冷清，朝老爷子年前一场大病刚恢复不久，往日的凌厉都消减了几分，多了些温和，看到年轻人似乎挺高兴的。朝侯政与韩采诗一左一右随朝老爷子坐着，看到他们只点头笑笑。离婚后随生父住在朝家别院的韩梦芊坐在最边上的沙发上，看到陆衍和顾慕文进来便低下头。
陆衍和顾慕文向朝老爷子拜了年，又跟朝侯政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这便要准备告辞了。朝昀随他们起身送他们出去，三人一时无话。
一直到出了朝家的院门到了大路上，顾慕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朝昀，“昀哥你回吧。”
他许久没这么称呼自己了，朝昀不太习惯，但还是笑了笑，“无妨。”
陆衍从来话不多也不多管闲事，任朝昀心事重重地随他们走着。
三人沉默许久，朝昀艰难却故作轻松地开口，“曦曦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她跟陆伯父下围棋呢，一个劲儿耍赖皮，老人家气的不轻。”顾慕文有口无心，直接而爽利。
陆衍眉目柔和了几分，却什么都没说。
这时有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是陆笙的车，朝语芙下车，看到三人点点头，快步走进了朝家的院子。
朝昀担心姑姑和爷爷吵起来，主动开口，“我先回去了，你们改日来玩。”
顾慕文摇头，“我等会儿就飞英国了，夏夏一个人在那边过年，我得去陪她。”
陆衍跟车里的陆笙打了招呼，回头看向朝昀，“好。”
朝昀垂头笑笑，转身走了。
走到朝家主宅大门口时，朝昀没忍住回头往陆家的方向看去，他似乎听到朝曦赢棋后清脆愉悦的笑声，好像还有烤蛋糕的香味，是朝曦喜欢的味道。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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