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世人皆知天盛公主裴允为人亲和,礼貌待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因此受人爱戴。
但他们从未想过,为何为人此般好的裴允身边除裴温郁以外,再无任何好友。
裴允,是装的啊。
她自小便爱笑,嘴也甜,没有人不爱这个惹人欢喜的小公主。
但每当她回到自己闺房,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时候,她静悄悄关上、背对着庞大的门,原本甜甜的纯真笑容瞬间被冷漠替代。
她不知道为何如此。
但她喜欢这样,欺骗世人的感觉,她觉得甚是有趣。
“小花漂漂亮亮,快快长大!”她总会用天真无邪的语气乖乖地给花儿浇水,惹得边上的丫鬟都母爱泛滥。
‘花儿,多多喝水吧,这样就能被淹死了……’她会充满恶意的想踩烂美丽的花儿,却仍旧洋溢着绚丽的笑容。
或许,从小她就病了。
没人发现,她也不愿被任何人发现。
她如一朵白切黑的莲花一般,看似出淤泥而不染,实则早已被黑色的墨水渗透,心黑至极。
她把每一件事都做得极致,又用她那永远无害的笑容感染着身边的每个人。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天真烂漫善良又优秀的孩子,是当之无愧的天盛公主。
善良?
可笑。
这是她下意识内心的回应。
夫子道着“人之初,性本善”,她笑盈盈得应和着,夫子满意得点了点头。
人性本恶。
这是她自小便根深蒂固的想法,没有人能左右。
从小,她都喜欢给自己戴上一个没人发觉,完美无瑕的面具。
面具之上,无邪无害天真至极,惹人喜爱,她知道如何去与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交好,比如被她哄得团团转的世人,尤其是那个蠢皇帝。
面具之下,她漠视着世间万物,嘲讽花的软弱,草的渺小。
她喜欢充满恶意的看着那些心急如焚的人,他们越恐惧,急切,她便越兴奋。
对于自己怪异的想法,她不知是喜还是忧。
她生来便是恶。
直到那天,她遇到了他。
传闻中,他是个软弱无能,不懂反抗,沉默寡言的孩子。
她想去瞧瞧这个人人讥讽的废物。
他被几个欺软怕硬的小东西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不,她收回刚才的话,他不是废物。
一眼看去便知道,那人和她,是同类人。
他眸里直白的冷漠,根本不是一般孩童该有的。
她觉得有趣,便帮了。
虚空的黑暗被撕开了一条裂缝,光透过渺茫的缝隙穿透进来,甚是刺眼。
她慢慢喜欢虚假显露的童真无害,因为她知道,他喜欢这样的笑容。
既然他喜欢,那她就给他。
那是她心爱的他。
她催眠自己喜欢美丽无用的花朵、小草,变得赋有爱心,更加刻意饰演着纯真的模样。
骗过别人前,首先要骗过自己。
与裴温郁相处的数年,久到她几乎觉得把自己骗过去了。
她以为,她终是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一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