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郁趴在冰棺边逐渐没了生息,他神情安定,仿佛只是悄悄入眠一般。
他不知也为何自己说出了这令人奇怪的话,仿佛被控制一般脱口而出,可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自己为何说出。
或许,是天意吧……
那天,他身着鲜艳红袍,袍上绣着九条金色张牙舞爪的龙纹,惟妙惟肖,艳红而又威严震慑,那是皇帝的婚袍。
那天,离裴允服毒自杀时间,正好整整相隔十四年。
那天,是她的祭日,他的祭日,也是他们的新婚之日。
裴温郁手里还攥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纸,那是裴允的绝笔。
信里诉说着裴允等了他十四年,他也等了她十四年,而十四年后的今天,裴温郁便离开了。
服下数颗带亡魂散的相思豆后,他突然想起来了。
他终于想起那天喝桃花羹时候裴允的话了——
她笑意盈盈得看着他,“兄长,喝完我第一次做的桃花羹,就是我的人了,别人可无福消受!”
他一声不吭的喝光了碗里滚烫的桃花羹,看向裴允,眼里尽是宠溺。
「小公主,现在,我是你的人了。」
裴温郁,祭日快乐,
裴温郁,新婚快乐。
小公主,你我终于成婚了…
那年,他二十。
皇帝下旨赐婚于裴温郁和黎薇鸢。
宴会结束后,他跟着皇帝到了养心殿。
他告诉皇帝,那西域公主甘愿远嫁御安,只是为了御安国的布防图,她要的是整个御安领土。
皇帝大吃一惊,他确实不知此事,以为西域真的情愿交好,如今他亲生骨肉的话,他又怎会不信。
何况裴温羽不喜欺人。
但皇帝的圣旨已下,何况对方是旗鼓相当的西域国,这让他裴风渊的信誉和威严往哪放,他可是一国之君,何来反悔一说!
他一怒之下把裴温羽大骂一遭,罚他禁闭到大婚为止。
裴温羽生平第一次反抗了皇帝,他拼命挣扎开几位公公侍卫的拖拽,怒不可恕得冲皇帝喊道自小心悦裴允至今,那该至他心爱之人于何地。
皇帝心惊,他还是对这大儿子了解太少了。
裴允自然也是皇帝的心尖宠,她自小嘴甜得喊着皇叔叔,干爹,皇帝满心欢喜。
他对裴允如亲生女儿一般宠爱,他觉得配得上这个纯真无邪的女孩也必定是极好的男子。
可如今,他亲生断了她和自己儿子的姻缘。
裴风渊看着被数名侍卫抓押却仍不停挣扎,红着眼眶眼里透着憎恨和绝望的裴温郁,无力得叹了口气。
倘若那丫头不知此事,只能委屈了他的大儿子了。
“罢了,押大皇子回府,禁闭直到他大婚为止!倘若期间大皇子与外界有任何联系,那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皇帝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他只能亲自断了裴温郁的念。
“裴风渊!你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那个女人成婚!我宁可带兵出征战死沙场!绝对不会成婚!绝不!”裴温郁被近十名侍卫死死抓着慢慢远离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