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夜上海,你呀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啊升平……”
身披着浅粉色纱衣的歌女站在灯光辉煌的舞台中央浅声吟唱,身着西装的看客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
觥筹交错间模糊了浓烈的香水气息,每个人的轮廓都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唯有星星点点的红光冲破迷雾,似雪地里的一点梅花灼灼其华,映衬着歌女姣好的面庞和含情的眸。
姜言披着一件羊毛外衫从灯火通明的长廊走过,红色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修长的腿包裹在花色冗杂的旗袍下,白瓷似的皮肤好比珍藏在柜台里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又柔软。
她的耳边别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拥簇在一-起的花瓣同胭脂好似水墨画上徐徐晕染开的墨色,妆点了满目春色。乌黑的长发只简单地挽了个 发髻,几缕碎发垂 下来,刚好遮住额角突兀的疤。
别人戴花大多显得俗气,除了温婉小意的女子或许会欢喜一些素色的配饰,唯独姜言与旁人不同,她向来活得肆意张扬,极好地驾驭着牡丹的艳丽,让自古便负有“国色天香"之美誉的国花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做了举手摘月的铺垫。
灯火晃燃晃灭,待到风卷起残云和发梢的片刻,她的眼里就盛满了风霜星河。拂过栏杆,跨过门槛,衬托出鎏金岁月的烟花璀璨。
各色达官贵人蜂拥至此,掷千金只为换美人回眸,无数灵魂争相在此处身上堕落。
倾心姜言的人不是没有,可惜她早已见过了太多,深知无法交付的那颗心须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手心,锤炼到多情又无情。
“今个儿可真热闹,不知道哪位有缘人能得到如烟妹妹的青睐呢?”
姜言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门,脸上带着淡然骄矜的神色——自这一刻起,她便只能是众人追捧的“如烟小姐”。她看了一眼旁边打趣的女人,红唇轻启,便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姜言“都说‘花无百日红’,可就怕有的人连红都未曾有过,最后熬到人老珠黄,只能抱憾终身。我们做这行的,吃的不就是青春饭吗?你说是吧,姐姐?”
今天是夏念来的日子,也是她的第一场仗,自然要打得潇洒、漂亮。哪怕一点影响心情的因素都不能存在。
“你——”
女人显然没想到往常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柳如烟居然会拿自己的话当回事,还伶牙俐齿地驳了回来,碍着对方正当红的面不敢发作,只能狠狠剜了她一眼,愤恨地咬着唇。
姜言“灵珠,夏念什么时候到?”
灵珠“回主人,大概再过半个时辰。”
姜言“你早说啊,我就应该多睡会儿再过来的,还以为要错过了呢。”
姜言穿梭在举杯的人群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向他们致意,顺便婉拒某些想邀约的男人——她是这座楼里的花魁,短期还暂时能保住低位,看在老板的面子上,这些人也不敢强买强卖。
更何况原主身价很高,除非是得了她的青眼,不然一般人也买不起。
当然,军阀们另当别论,毕竟手里握着枪杆子的权力总比攥着钱袋子的要大。
姜言“既然他等会才来,我就先偷个懒。”
姜言转转悠悠片刻,从门口的酒桌上摸了个小壶,像尾鱼溜进大海似的紧走几步,隐没在在夜色里。
灵珠“宿主你要去干嘛?”
姜言“看不出来吗?”
姜言打了个哈欠,眉眼间的神态倒是蛮放松的,像只伸懒腰的猫:
姜言“……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