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噢……”
尉迟仪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眸子。
只细瞧了云瑶两眼,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整个人精气神也不错,不禁放心地摆了摆手,“哎呀,千絮姑娘你多虑啦,你家主子这不是挺好的嘛?”
“再说了,本殿是她二哥,还能不知道她有多硬朗哦?”
否则他从小到大挨到的拳头不就白挨了~
想罢,男人再度灿烂地绽开唇角,直接越过了千絮,牵起了云瑶的小手。
拉着她就往门外走:“走啦!赏花去!”
看着那突然牵到一块的两只手,千絮只觉心中莫名地一揪,脸色瞬时沉下几分。
“……二殿下!”
他暗咬了下薄唇,终是低呼一声。
下意识地紧攥了双手,三两步跟上前,伸手想要将云瑶给拉回来。
然而,他才刚触碰到云瑶的手腕,下一秒却是被她反手捉着一扯,将他整个人给带到了身侧。
趁他没回神,少女那纤细柔软的胳膊,顿时温柔又亲昵地搀抱住了他的臂膀。
“瑶华殿离御花园也不算远,两步路罢了,去一下也没关系啊。”
云瑶一边任由尉迟仪牵着手,边笑盈盈地侧过脑袋,朝身侧错愕的千絮眨了眨美眸。
眸光俏皮又灵动,带着些许撒娇轻哄的意味,“千絮姐姐,你就让我去嘛。”
“啊……”
千絮犹豫地张了张嘴。
可主子终究是主子,他怎能再反驳。
只能是没辙地叹了口气,轻轻点头,由她去了。
……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御花园。
才刚踏入园内,云瑶便嗅着了一阵清雅宜人的香气。
果真如尉迟仪所说,那被她糟蹋过的芍药丛已经移走,种满了恬雅迷人的紫色丁香。
尉迟信与静雅皇后相携坐在旁侧一处大凉亭中,身侧伴着几位嫔妃,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品酒赏着花。
见自家孩儿们前来,皇后顿时眼前一亮,不禁亲切地朝二人频频招手:“仪儿,瑶儿,快过来!”
“给姨母请安。”
来到皇后跟前,云瑶忙乖巧谦顺地福了一礼。
下一秒,她便被皇后猛地拉起了小手,扯到身边细细打量。
“让姨母看看……啊,本宫的瑶儿果真是痊愈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皇后一边松着气儿,一边满意地拍了拍云瑶的纤细手臂,满脸欣慰。
“瑶儿,说起来,朕还真得多谢你呀!”
一旁的皇帝也轻眯眸子,感慨地直呵笑,“若非你以身试毒,将十皇子的毒给试了出来,这毒非但没法让钟离爱卿成功化去,恐怕太医院那群老古板们,就真将那毒当做痢疾,糊涂地医治了!”
“圣上过誉了,治病救人本就是臣女的义务。”
云瑶虚情假意地应着,心中则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谢她当了个小白鼠呗。
俩人坐了下来,赏花小宴会继续。
云瑶以茶代酒,和大猪蹄子与那一众宫斗高手过了几巡,只觉没什么意思,便有些心不在焉地朝四周张望起来。
不一会儿,她忽见一名小太监手中捧着一只白玉瓷酒壶,匆匆地自眼前掠过。
穿过紫丁香丛,朝御花园深处小跑而去。
云瑶看得好奇偏首,美眸微转,只默默地呼出哈士基的GPS地图,瞧了两眼。
只见小太监前进的目的地处,竟还有个金光闪闪的目标。
[……S级对象!尊上,那是S级对象!!]
哈士基更是激动地在脑海中狗嚎了几声。
云瑶却是有点无语。
——怎么光是皇宫里就有了三个S级对象,外加一个A级对象。
这要全都打上交道了,以后岂不是很难出宫逍遥快活?
想到此,云瑶突然就有些不太愿意挪步子。
然而,某狗子却像是早料到她的想法,不禁嘿嘿一笑,先把那金色目标的资料照片给发了过来。
看过照片,狗子满意地瞧着女人那骤然发直的眸光。
“……姨母,圣上,臣女茶吃多了,想到那花园中散散心。”
云瑶不动声色地挥去眼前的资料,只缓然站起身,朝着帝后等人盈盈福了一礼。
又示意千絮留在亭子内,尔后毫不犹豫地朝那紫丁香丛深处踱步而去。
在那通幽曲径中绕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再见到了方才那小太监。
彼时,他正恭敬地捧着酒壶,伴侍在一张乌木画桌前。
一身着黑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端坐于画桌后方,垂首提笔,有条不紊地作画。
男人长得比照片更加俊美,剑眉星眸,鼻峰挺俊,五官线条美型又不失凌厉。
一头青丝很是随意地绾在脑后,以一支狼毫作簪,堪堪固定着。
双鬓垂落凌乱的几缕发丝,随风轻舞,潇洒不羁。
可这么一个俊逸无俦的男人,面色却呈现出极为病态的苍白,仿佛久病多时。
也的确是久病多时。
资料显示,这个男人,正是尉迟信最小的皇弟,封号“安和王”的当朝九王爷,尉迟渊。
原主这一辈的晚辈们,皆唤他九皇叔。
而这位九皇叔,少时也是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可惜在一次领兵征战时不幸重伤,如今双腿残疾,也落下了一身的病根。
皇帝感恩他的付出,便将其从王府接入宫中,好生养着。
某种意义上,他和原主倒是没什么区别。
这边云瑶正暗自感慨着,那花丛深处的男人,倒似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手中画笔轻顿,灰白的唇角微微一敛,哑声开口:
“你遮着最盛的那株了。”
“……”
云瑶唇角暗扯了一番,只好默然上前。
没等她颔首福礼,那尉迟渊倒是看也没看她半眼,只快速地摆了摆手。
“免礼,一旁安静待着便可。”
话落,只见他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画桌上。
云瑶无法,只能挪到一旁去。
想了想,忽又不动声色地走到画桌边上,有些好奇地垂眸瞧了两眼。
这一瞧,却使得她错愕地睁了睁美眸。
这男人画的……哪里是什么紫丁香。
不,确切地说,形的确是那紫丁香丛的形,但他却完全漠视了一旁盛着的淡紫色染料,只用浓郁的黑墨,将每一朵花晕染成极致的黑。
落笔凌厉又狂放,原本可爱娇美的丁香们,在这男人的笔下,竟像是一株株张牙舞爪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