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有一点说得很对,陈容生戏确实演得很好,从不在何处有所缺漏。
比如九婴此时拉开衣柜,里头挂满了衣衫,都是陈容生买给她的。
淡粉、水蓝、鹅黄,大多还是京城里穿过来的时兴样式。
也无怪李盼娣会陷进去,陈容生几乎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即使目的不纯,小姑娘那段时间的幸福也确确是真实的。
只可惜,这份幸福没能维持很久。
李盼娣彻底爱上陈容生之后,男人的本性便渐渐暴露出来,时常对她进行殴打虐待。
那之后小姑娘也知晓了,丈夫不与自己行房的缘故,并非照顾她年纪小,而是他自己本身。
陈容生是个天阉之人,身体上的残疾间接铸成他残暴变态的性格:
年少喜欢虐待猫狗,长大做了猎手,终日以扒皮剔骨为乐。
渐渐地,这样的快乐已经不能在满足他,陈容生将目光凝注在人的身上。
很显然,李盼娣就是他新选中的狩猎对象。
至于算计李盼娣的爱,大概也只是觉得这样的玩法更有趣一些而已吧。
此后,李盼娣饱受折磨,终于趁某日陈容生外出打猎,砸坏门锁逃了出去。
她一直跑到李家,想求爹娘救救她。无论如何,她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然而那日,李氏一早便带着儿子李小宝回娘家串门,家里只剩下李大龙一人。
李盼娣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更令她崩溃的是,当日李大龙没有喝醉,从头至尾,都是清醒的。
傍晚,李盼娣衣衫不整自李家离开,漫无目地走,宛如一只迷失人间不到归途的孤魂。
她想,她还能去哪里呢?
她短短十四年的人生,始终困囿于悬崖之底。
崖边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她却连一句“我在这里”都发不出声。
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需要她。那么,她也就只好去死了吧?
最终,李盼娣在萤火虫乱飞的夏夜,走向缓缓流动的瘦河。
瘦河很美,这是她打小就知道的事。
每次挨欺负,她都会悄悄溜出家门,坐在瘦河边,看日月光下河面的潋滟水波。
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也不过是瘦河里的一滴水,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而那些委屈与苦楚,就变成比自己这渺小的水滴还要渺小无数倍的尘埃,没有那么难以放下了。
隔壁上了学的二狗说,瘦河最终会找到海,就像流浪的孩子找到家一样。
“听说,瘦河的尽头是海。”
道完这句话,李盼娣猛地沉入河中。水漫过头顶,轻轻包裹住她的身体。
好温柔好温柔。
九婴洗漱完毕,扫眉搽粉微点绛唇,十二岁的小姑娘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
她看向铜镜中模糊美丽的人影,微微一笑。
“放心吧,你会如愿的。”
……
陈容生驾牛车往东河村赶,九婴一身水蓝衣裙坐在车斗里,头簪绢花,耳佩珠环,长发尽数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路上遇见不少姑娘妇人,看向她的眼中充满艳羡。
九婴便抿唇冲她们笑,眉眼弯弯,明媚动人。